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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做別的,人像、碗盤、動物什麼的。”老宋老實道,“不過呀,銷路越來越不咋樣了。都怪那些半路出家搶生意的,我賭他們連怎麼選土搭窯都不懂,就知道胡亂燒出幾個怪東西來騙錢。老祖宗的好東西都被糟蹋了!”
“都沒想過改變一下套路?”我問,同時,不動聲色地朝他的右肩瞟了一眼。
“改?”老宋一瞪眼,頗有些自豪地說,“放眼天下,有多少人還有咱這身正統的技藝?咱祖祖輩輩都是這行裡的翹楚。從秦始皇那會兒,咱村就出了好些一等一的工匠,被召集去鑄造兵馬俑呢。”
“哦,厲害。”我不好意思打斷他小小的優越感。
“倒沒問你,你一個人出來旅遊?”老宋轉了話題。
“出門做生意。”我笑,“賣茶葉。”
老宋驚訝了:“瞧你這模樣,活脫脫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竟是個生意人?”
“總要混口飯吃嘛。哈哈。”
“你的茶一定很貴吧?”老宋忽然說,“可惜我們在這些粗人不懂這個,平日裡往水龍頭下一伸嘴,灌飽了就是。”
他怕我逼他買我的茶吧?我撲哧一笑:“還好還好,這價錢倒不是固定的,端看什麼人來買,有緣的,一分錢不要,無緣的,千金也不換。”
老宋撓頭,十分聽不懂的樣子。這時,老宋的衣兜裡響起了山寨手機的大音量鈴聲,他別過身子,壓低聲音接了電話:“回了,在路上……人接到了,你們按之前說的準備好就是。”
後車廂裡,老宋的同伴是不是傳來交談聲,他們比老宋年輕許多,聊的也是又出了什麼新手機之類的話題。
但,由始至終,我只聽到兩個男人的聲音,可後車廂做了三個人。
不用看也知道誰在保持緘默,我對那個人印象還很深刻,他與老宋幾人站在一起的視覺效果,就像一堆鄉野的臘肉旁擺了一杯洋氣的咖啡。
很明顯,他與老宋他們不是一路人。麻灰色的厚絨高領衛衣,同色系的針織套頭帽,幾縷亂髮自帽邊掙脫出來,搭在亮晃晃的墨鏡上,也不見他動手捋一捋,亞光的黑色皮褲半新不舊,軍綠色的舊挎包懶洋洋拖在屁股後,一雙HAN WAG的褐色登山鞋紮紮實實套在腳上,處處透著一股文藝小青年的範兒。難得這傢伙身材還不錯,瘦是瘦,有肌肉,能比老宋等高出大半個頭,當個平面模特也綽綽有餘。只可惜墨鏡將他的面容便隱去了小半,不知真容如何。可能還不錯?!
一路上都沒有人跟他交談,他也不與人說話,耳朵裡只管塞著耳機,活在另一個世界。
“姑娘,你將我們送到後,怕要調頭令選條路了。”老宋掛了電話,“到了咱村再往前,就是妒津,你的車過不去那座橋。”
“妒津……”我默唸著這個怪名字,再一想老宋講的故事,玩笑道,“那我就不開車,我從橋上走過去,跟你講的那小媳婦一樣。”
“可別亂說話!”老宋嚴肅起來,“那橋前些日子已經被我們封了,村裡人也不許再去河邊。”
“為什麼封起來?石橋出了安全問題?”我被勾出好奇心了。
“你一個過路的,就別老問了。”老送來了脾氣,不理我了,只時不時嘆口氣。
天邊已現暮色,殘留的幾抹光線大勢已去,稀疏灑在滿目的青山蓬草上,遠遠的,些微流水的聲音,順風而來。我加快了車速。
2
石尤村比我想象中更陳舊潦倒,所見之處,屋舍低陋,比外頭的世界晚了幾個世紀般的存在。
車剛停穩,便有幾個男女迎上來,黃昏的光線下,每個人都很焦急,起碼變現得很焦急,一見老宋就圍上來問長問短。
我隱隱聽到老宋說:“人已請來了,說是極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