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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在路上走著,看了陸依萍跳的橋,又去看人家單位搞團建,一群人穿著長衫短褂學生裝,手舉「全世界無產階級團結起來」的標語體驗沉浸式表演。還有幾個劇組在拍攝,過去一看,都是短劇。
言謹湊上去跟正在休息的群演聊了幾句,回來告訴吳清羽,報酬跟從前比漲了點,但算上通貨膨脹其實也差不多,背景 100,前景 200,特約 1000,一天拍十六小時,三分鐘一集的豎屏短劇,一般五天就能拍完一百集。
吳清羽聽著,看著,便也想起從前的自己,當時到底是吃了什麼,哪裡來的用不完的精力,夏天穿全副盔甲,冬天連著刷大夜,蓋著羽絨服蜷在尼龍摺疊椅子上睡覺,住潮濕發黴的地下室,沒暖氣,用冰水洗衣服。
走了一圈,看見一輛電車停在軌道上沒開,兩個人上去坐了會兒。夕陽西斜,在車廂內的木地板上拖下長長的影子。
也是直到這時候,吳清羽才問言謹:「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
言謹回答:「我建議你暫時保留合約,先等個一年再說。」
從律所到此地,兩人都沒提這件事,但也都在想。
吳清羽不算意外,早知道沒那麼容易解決,只問:「為什麼?」
「我先說作為律師的理由吧,」言謹開口,「你先等個一年,還是像現在一樣減少工作,等到熱度降下來,公司方面更能相信你不是惡意違約,也不存在其他潛在的合作方,到時候事情能夠以一種更好的方式解決。哪怕還是不能達成和解,還是要走訴訟,法庭或者仲裁庭認定下來的違約金數字也會低很多。」
吳清羽不予置評,只說:「我還是比較想聽不作為律師的那部分。」
言謹笑了,換了一種口吻,繼續說下去:「我不作為律師的建議也是一樣的,既然你只是想慢下來,那就慢下來啊。你現在已經有這個能力了,休息一下,到處走走,談談戀愛,用這段時間去學你一直想學,但又沒機會學的東西。」
吳清羽聽著,不是不心動的,一瞬想起自己多次沒能如願的藝考,在洛杉磯的時候看過的那些電影課程、夏校和表演班,以及,談談戀愛。
「可是就像公司說的,熱度沒了。」她說出由此產生的另一個結果。
言謹說:「但枷鎖也沒了。」
「還有時間,時間也沒了,」吳清羽提醒,「再一年我就三十五歲了,等合同到期,三十七歲了。」
言謹反問:「三十五、三十七是很大的年紀嗎?」
吳清羽自嘲:「對律師來說很年輕,對女演員來說等於半截入土。」
言謹大笑,說:「所以電視劇裡才有 30 歲不到的業界精英、高階合夥人,這是什麼低幼版的平行世界?」
吳清羽說:「但現實就是沒有幾個劇本會寫三十七歲的女性主角。」
「總會有的,」言謹說,「就算沒有,你也可以自己寫。」
「我?」吳清羽笑,只覺荒謬,引用網上罵她的話,「一個從小在劇組混,中考兩百來分,進了個技校都沒怎麼去上過課的半文盲?」
言謹卻看著她,點頭,又說了一遍:「你可以自己寫故事。記得那個老警察嗎?還有《或咫尺或遠方》裡的臺詞?還有我們在聖塔莫妮卡海灘唱《海闊天空》?你告訴過我的,有時候你就是會這樣,故事出現在你腦子裡,你控制不住。那就不要控制,把它們都寫出來。」
吳清羽聽著,一時怔忪,許久才看著她問:「那如果不夠好呢?要是我就這能力,哪怕放棄了,也還是沒能做出點什麼來呢?」
這問題言謹回答不了,也沒有回答,只是反問:「你從前會這樣猶豫嗎?一無所有的時候?」
忽然間,兩人都感覺像是回到過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