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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青走了,」陳靖喃喃,「回去也好,回大山裡去,回叢林裡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樣才算瀟灑肆意。」
赫鍾隱登時明白過來,陳靖不願往最壞的地方去想,他寧願相信少年走了,化成風在林間翱翔,也不願相信其它。
只是龍脈一事非同小可,就算把將軍府翻個底朝天來,此事也會被弄個水落石出。
那少年男扮女裝跟著阿靖進府,又在龍脈被毀後憑空消失,若是諸事風平浪靜,將軍與夫人為了哄阿靖開心,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眼下卻是萬萬不可能了。外頭瘟疫橫行,永康城內亂做一團,或許確有甚麼賊人,或者府內別有用心之人,潛入龍脈欲圖不軌,只是即便如此······也與那少年脫不了關係。
陳靖總是像個喜氣洋洋的小太陽,在府裡撞來撞去,有甚麼煩心的事轉天就忘,誰說了他誰惹了他也不在意,即便被將軍揍得皮開肉綻,養好了還是會湊上去,未見他真的記恨過誰,可眼下陳靖眸底烏沉沉的,滿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恨意,再無半分笑意。
小小少年脊背堅硬,手臂攥緊成拳,好似一夜之間長大,再無從前的稚氣。
赫鍾隱盼望陳靖長大,卻不希望讓他這般長大,無憂無慮的快活總是轉瞬即逝,生在將軍府裡,今後的重擔一個接著一個,會將他壓的喘不過氣,如果可以······他希望阿靖似修竹那般,保住那顆赤子之心。
「阿靖,累了就歇歇罷,」赫鍾隱道,「外頭瘟疫已壓下去了,你這幾日未曾閤眼,先歇上一場,其餘事等醒來再說。」
陳靖確實累了。
他心力交瘁,疲憊的胸口發悶,眼前全是黑霾,周身靠一口氣撐著,遲遲不想躺下,此刻被先生說要休息,他才察覺出累,囫圇向後仰在枕上,屋頂木條天旋地轉。
赫鍾隱走到桌邊,燃起安神香給人助眠,煙霧才飄起片刻,陳靖扭頭窩進塌裡,拿外袍擋住鼻子,甕甕吐息出聲:「不要這支······換一支。」
這把香皆是檀香,赫鍾隱換了另一支梅花香,這次陳靖沒有出聲,默默弓成一團,看著像是睡了。
赫鍾隱吹滅燭火,出去合上房門,屋內一片寂靜,陳靖閉不上眼,從枕下摸出玉鐲,擱在眼前看著。
玉鐲暖融融的,彷彿還帶著少年的體溫。
「是你嗎?」
陳靖捏住玉鐲,輕輕擱在鼻尖,眼珠向下垂落,盯著虛空中的一點。
「若是你,你最好盼望······不要被我逮到,若是逮到你了······」
他咬牙切齒,上身如墜冰湖,凍得瑟瑟發抖,下|身如墜巖漿,腿|間硬到發慌,熱意騰騰而上,鼻尖滿是汗水。
「絕不會放過你的。」
「若不是你,」陳靖鬆弛下來,撥出一口長氣,指頭圈圈摩挲玉鐲,一寸一寸抹過,彷彿揉搓少年脖頸,捏住筋脈揉動,「說了保重就想一別兩寬,拿我陳靖當傻子來耍,也該問問我答不答應。」
赫鍾隱從陳靖臥房離開,出府回了自家庭院,用參心蓮熬了幾碗藥水,又用針灸走過穴位之後,赫修竹臉上青氣散了,面容紅潤許多,看著已與往日無異,這幾日修竹累的狠了,氣血有虧需歇息不足,赫鍾隱給他掖好被子,回到自己臥房,本想跟著歇息一會,可遲遲無法入眠,他起身走到櫃邊,拿出那隻簪盒,摩挲上頭誅心草的枝葉,今日那黑衣人手裡的捲軸著實蹊蹺,令他無法忘懷,總覺得那捲軸似與甚麼有關,細想卻有想不出來,赫鍾隱百思不得其解,脫|掉外袍躺在榻上,漸漸沉入夢境。
······
「那山河混元圖你天天掛在嘴邊,聽得我耳朵都起繭了,那到底是甚麼東西,好歹給我說清楚罷。」
艷陽高照,躺椅咯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