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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要他哄哄靜嫻,讓她開心起來,不要耽誤婚事,他走到門邊徘徊半晌,曲指打算敲門,聽到她在裡面啜泣,這手腕怎麼也落不下去。
他平日裡泡在男人堆裡,遇事不決都用拳頭解決,哪知道怎麼哄女子開心,況且成親之事本就非他所願,他為諸多事務忙得焦頭爛額,怕自己哪句說得不對,平白惹她傷心。
他在外頭僵硬立著,直到聞訊而來的陸文墨匆匆進去,裡頭哭聲小了,才算給他解圍。
靜嫻聽到將軍走到門外,本想哭的狠些令他進來哄她,誰知他站了許久,死活不肯進來,待陸文墨進來勸她,她再壓抑不住委屈,撲進她懷中哭的聲嘶力竭,怎麼哄都不肯聽了。
陳靖對這些束手無策,他以為世間女子都如嫂嫂那般,無需他過多照料,如今才知一切與想像不同,今後他若在外徵戰,回府的次數寥寥無幾,靜嫻便要獨守空房,苦苦等他回來?
若是他戰死沙場,按習俗靜嫻便不能再嫁,她只能守著那貞節牌坊,孤獨度過一生。
陳靖心頭煩悶,在府裡樹下挖出大哥的藏酒連喝兩壇,醉醺醺走回臥房,仰在床榻上面。
腦中天旋地轉,斷斷續續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他在夢中屈膝跪入雪地,執著手中紅綢,與人一拜天地,林中沒有兄嫂,只有一座伶仃佇立的木屋,那木屋前有幾人合抱不攏的大樹,與他同拜之人身著鳳冠霞帔,左腕繫著金鈴,右腕攏著玉鐲,那人恭恭敬敬跪在地上,與他同磕三個響頭,自己抬起手腕,緩緩掀開蓋頭。
陳靖屏氣凝神,喉間堵塞起來,呼吸提不上來,如被巨手捏住,那人一頭金髮,碧色眼眸輕眨,向他淺淺勾唇。
陳靖驟然坐起,手指曲握幾下,拳頭攥成石塊,狠狠砸在榻上。
兩日後便是大喜之日,陳靖卻一日都不想睡在老將軍府中,他縱馬回到自己府宅,按住蘭景明翻來覆去折騰,那股戾氣散去不少,他汗透脊背悶悶不樂,將蘭景明攏在懷中,甕聲甕氣嘟囔:「我不想成親,也不想娶妻。」
蘭景明僵住手臂,喉間滾動兩圈,硬是抑住哽咽,嘶啞憋出聲息:「你總歸要娶妻的。」
「我不想娶妻,」陳靖翻來覆去咕噥,身上酒氣未散,一遍遍放大聲音,幾乎怒吼出來,「我不想娶她,我想娶的人不是她!」
蘭景明心神俱震,呆愣靠在榻上,遲遲沒有動作。
陳靖發洩出來,自顧自倒頭睡了,醒來時天光大亮,家臣在外面請命,他頭痛欲裂,腳步不穩出門,被幾人抬上車攆,送入老將軍府中。
成親前一日有諸多禮儀要做, 陳靖拜過祖祠,請過父母牌位,在佛堂點香上貢,濃濃檀香卷裹而來,將他攏在其中,他跪在蒲團上面,久久不願起身,年幼時他厭惡受人管教,一門心思想要長大,想要自己的府宅,以為有了府宅,諸多困難便迎刃而解,如今才知這些不過是自欺欺人,隨著他年歲漸長,纏在他身上的束縛愈來愈緊,樁樁件件如同巍峨高山,將他壓至谷底。
成親當日府中熱鬧非凡,即便陳靖執意要求一切從簡,世家們每家派出一人,都將府宅擠得人滿為患,陳靖被人伺候著換上大紅吉服,騎上高頭大馬,在府上繞過兩圈,靜嫻身披紅綢走下花轎,被侍女攙扶邁過門檻,與陳靖分立左右,共同站在兄嫂面前。
「一拜天地——」
陳靖轉過半身,看著靜嫻穿著繡鞋的小腳,那腳面不盈一握,仍是孩童模樣。
數年前他才從林中脫險回來,得知府中有諸多美人,他對大哥怒目而視,說大哥若在外面勾三搭四,便是恩將仇報,便是對不起嫂嫂。
「二拜高堂——」
兄嫂紅光滿面,喜氣盈盈,外面人聲鼎沸熙熙攘攘,不少人推推搡搡,探頭看向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