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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蘭景明閉上雙眼,腦袋耷在枕上,房中鼾聲四起,與周公相會去也。
赫修竹眨眨眼睛,被這拙劣的表演給震住了,半晌說不出話。
蘭景明打個哈欠,將被褥向內掖緊:「炭條成了孤魂野鬼,還是做老本行呢······」
「可不是嘛,約摸著喝了孟婆湯輪迴轉世,下一世還做這個,」赫修竹端起藥碗,苦口婆心嘮叨,「我知道這藥難喝,往日裡捏著鼻子都灌不下去,可你現在五內不調氣血凝滯,性命危在旦夕,不喝是不行的······」
蘭景明驟然睜眼,唇角緊緊抿起,眉間痙攣起來:「性命危在旦夕······這不是陰曹地府······我還活著?」
赫修竹驚了一跳,險些灑掉藥碗:「你當然活著,爹爹昨日裡給你施針,才令你清醒過來,只是你五臟俱損,非尋常藥草能醫好的。」
蘭景明眼前昏茫,盯著頭頂木樑,恍惚不知今夕何夕,他自太行山上醒來便渾渾噩噩時睡時醒,有時四肢劇痛渾身麻癢,有時如墜雲霧飄在空中,冤魂厲鬼向他索命,斧鉞刀槍向他砍來,他硬生生扛到最後,不知何時陷入綿軟雲朵,指間攥著一縷金髮,發尾如行雲流水,自指間飄灑開來。
這是······孃的氣息。
蘭景明心中篤定,忍不住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往日裡諸多言語憋在心底,誰問都說不出口,可在心心念唸的娘親身邊,委屈滿溢位來,恨不得指上劃出一道小口,都要哭著嚎著,遞到娘親面前討哄。
可赫修竹說自己沒死,那就是說,昨夜裡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蘭景明摸索抓來被褥,向上拽到頭頂,將自己卷裹起來。
糟透了······全暴露了。
一切都源於他太過自私,明明應當在山洞裡自生自滅,偏要來見爹爹最後一面,擾亂他們平靜的生活。
赫修竹丈二摸不著頭腦,拉開被褥一角:「等等,別埋進去呀,先把藥湯喝了,晚了就要涼了······」
「外面有人!」
蘭景明拉下被褥,驟然看向外面,赫修竹驚得手忙腳亂,藥碗啪一聲落下,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好在竹竿還立在塌邊,赫修竹拎起竹竿向外撲出,院中空空蕩蕩,唯有風聲嘯鳴,連鳥影都尋覓不到,他疑神疑鬼不敢掉以輕心,拎著竹竿沿院中走過一圈,等了半天才回到臥房,收拾滿地碎瓷。
蘭景明陷在被褥之中,大半面容埋進枕裡,看不清眉眼模樣。
赫修竹收好碎瓷殘片,臨出門時晃動手中布袋,倏而轉回半身:「瓷片怎麼少了一塊?」
房中人一言不發,赫修竹放下布袋,三步並兩步走回塌邊,彎腰仔細看人:「二兩的藥包多了一根枯草,我不用稱量就能分辨出來,這瓷碗分明少了一片,被你藏在哪了?」
蘭景明眼睫輕顫,額頭縮排被褥,碎發鋪在枕上,簌簌搖晃起來。
「藏著掖著可沒有用,」赫修竹惡狠狠威脅對方,作勢揚手要打,「我雖不忍動你,爹爹可是鐵石心腸,等你屁股變成八瓣核桃,我要在旁邊拍手叫好。」
許是這威脅有了效果,那隻被團輕輕抖動,自底下探出一隻拳頭,赫修竹捏住喉嚨強作粗魯,總算逼得人鬆開掌心,露出染血瓷片。
那瓷片小小一塊稜角分明,四周凹凸不平,已被掌心血給攥透了,赫修竹眼疾手快收走兇器,丟進懷裡揣著,胸口波濤起伏,蓄起萬般怒氣想要咆哮······若是有爹爹那樣的本事,這巴掌他也要打下去了。
「比三歲稚兒還不聽話,」赫修竹粗聲粗氣撓頭,除掉外衫爬到榻上,躺在蘭景明身邊,「爹爹不在,今夜我陪你睡。」
「不要,」蘭景明掀開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