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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夾雜塵埃的水跡。
無論怎樣擁擠的繁華城市,都有像這樣的骯髒縫隙,他們條條縫隙穿連在城市不起眼的地皮上,上海人常常把這種地方稱之為‘弄堂’。
而這些弄堂裡常常居住著像這樣的女人,少年,和男人。
——她們卷著過氣的,自以為時髦的燙髮,每天早上頂著晦氣的表情,蹲坐在公用的廁所,然後賊眉鼠眼的扎進與自己一樣賊眉鼠眼的人堆,洋洋得意講著自己昨天在哪裡佔了怎樣的便宜。她們會因為那三塊五毛錢,而撕破臉皮;也會因為別人不小心用了自己家的水龍頭,而指爹罵娘;更會因為別人佔了自己的便宜,而抄起拳頭。
換句話說,她們總能把自私自利表現的淋淋盡致。
——少年們,他們穿著清洗乾淨,甚至洗的發白的校服,推著破舊的腳踏車,跌跌撞撞的走出超市陰暗的弄堂,他們脖頸和眼角的抓痕,正是昨晚因為晚回去了幾分鐘,被他們神經質的母親,像被踩了尾巴的野貓,狂抓出來的。他們乾淨的白襯衫的衣角,被微風吹起,沒有剪去的開掉線頭,連線著他們懵懂的夢境,無限拉長在城市的角落。他們正在無奈的長大。像是語文課本里,被無數做作的誇讚歌頌的岩石縫隙中生長的野草,頑強卻脆弱的長大。
——而他們,常常白天坐在堅硬的椅子上,正襟危坐的聽著前面唾液滿天飛的領導混扯淡。晚上坐在廉價的沙發聽著自己‘賢惠的’太太講著今天花了多少雞毛蒜皮的錢,和弄堂裡雞飛狗跳的八卦,他們隱忍的表情被夜晚的黑浪淹沒。
而季桐又是另一種人。
他躺在自己用廢棄的報紙和木板搭建的床上,聽見隔壁傳來婊/子賣/淫的聲音,肉體在一片淫/亂的水聲裡碰撞,發出顫顫抖抖的呻/吟,他們毫不遮掩的浪/叫,驚醒了沉睡的安靜少年,然後就一定會上演一群女人和母親的撕扯大戰,無論多麼不可思議的罵語,都會從他們口裡傳出來。
比如——
臭/婊/子!你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比如——
哦喲!我吵到你啦?吵到你啦,你不會不聽啊?平時拽了巴叉的不是你嗎?有錢你搬走啊!傻/逼!
再比如——
哎呀,你賣/淫還賣出理啦?天天在這裡裝牛/逼,在男人身下還不是浪成水了?哎呦!你還敢打我?臭/婊/子!你還敢打我!
打你怎樣?擦,賤/逼!趕緊滾!少在我面前逼哧!
然後就會傳出女人的尖叫與拳打腳踢的聲音。
每到這時候,季桐總會冷笑著拉開窗簾,諷刺的眼神冷眼相望。他不會像那些悲傷的少年,他們會把身影默默的轉向黑暗,他們把自己深深的埋葬。
呼嘯的警車,在季桐面前駛過,他不知道那些車是不是在滿大街的找自己,他只知道,轉過身,自己就要去陪著那個胖男人了,那把刀子在男人說著一句‘我兒子不就是開車撞了個/婊/子麼’然後就插進胖男人的心臟,準確無誤的。
他也矯情的說過:在這個世界上,我只允許我罵她欺負她!別人,只有死了才行。
但他沒想到的是,那把刀子就是在他本能的反應裡飛了出去,等回過神,男人已經死了。
季桐冷笑著滅掉手裡的菸頭,還真應驗了那句話。
他倒在木板上,望著天上的星子,吐出一口哈氣,白煙漸漸冷卻在空氣,最後消失。
真不知道為了蘇若這麼做值不值得。
遠方的街頭依舊霓虹閃爍,窗外打鬥的聲音漸漸消去,一切再次陷入沉睡。
☆、第五十八話 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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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萬家燈火,照的朦朦的亮色。
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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