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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停了一陣。」紀千羽看了眼外面淅淅瀝瀝的雨,面不改色信口回答,反正傅遇風不會拆穿她,她最近說話變得越來越不講邏輯。
「中午幾點回來?我去接你。」
煞費苦心之後終於收到了想要的回應,紀千羽滿意地稍稍揚唇,回了時間過去之後關掉簡訊頁面,想了想卻又重新點了進去,仔細地看了起來。
她和傅遇風認識的原因與過程都很特殊,感情又來得太過極端而洶湧。當時也並不覺得哪裡不對,同住一個屋簷下之後才極其明顯地感受到,她以前對傅遇風的認識,的確太過單薄,這樣的喜歡,事後自己回看,果然也不夠鄭重。
時間像是悄然變化的溫度,慢慢變黃的葉子,綿延不絕的梅雨。凝重沉穩又潤物無聲,永無休止地日夜東流。她在這樣一個陰雨連綿的清晨,一條條翻看著兩人這段時間發過的簡訊,模模糊糊地意識到,恩,原來這個人是這個樣子。
一個老派浪漫到骨子裡的紳士,帶著優渥家境所培養出來的氣質。進退適宜,教養良好,她搬進來的第二天就收到了來自同城速遞的女士生活用品;平時從不干涉她的行動,只委婉地提醒過她家教的時間太晚,特殊時期下不算特別安全,有條件的話不如對時間稍作調整。
然而越瞭解這個人,越是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周身禮貌而堅定的溫和疏離。他不收紀千羽的房租,但是預設她承擔家中三餐雜務的行為;不會拒絕紀千羽各種明裡暗裡的好意,但永遠能不動聲色地進行回饋。永遠尊重公允,永遠互不相欠。
作為一個同居的室友,這個人簡直完美到無可挑剔。但紀千羽搬過來不是要和他相安無事地做五好鄰居的,她雄心壯志地打算反駁傅遇風對她的評價,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證明自己真的喜歡他喜歡得山崩地裂非君不嫁,但事實就擺在那裡,很多時候她的確束手無策,感到由衷的無能為力,一堵牆橫亙在兩個人中間,而推翻它不是一個人單方面能完成的事情。
但是她誰也不能怪,不能怪傅遇風的冷淡,也不能為自己的不作為自怨自艾。
因為現在發生的一切,傅遇風都曾非常明確地與她講明。而她偏不信邪,也拒不認命,不管不顧地喜歡上一個抑鬱症患者,而後發現前人血淋淋的經驗果然不是危言聳聽,她有信心融化一塊堅硬的冰,卻沒有把握該究竟如何軟化裹在堅冰外面的岩層。
抑鬱症患者這個群體,像是一座休眠中沉默的火山。平日裡看上去完全與常人無異,然而你不知道那樣的風平浪靜下面,究竟湧動著多少驚濤駭浪的巖流,也不知道某年某日,那樣焦躁的灼熱會突然冷寂下來,遠離生的喧囂。
焦躁,悲觀,厭世,絕望,幻覺,妄想,自殺,掙扎……他們心裡永遠有許多負面的情緒無聲地廝殺拉扯,徹底放棄希望的人已經屈從於本能,還渴望保持常態的人還在苦苦堅持。你永遠不知道他們不動聲色的表面下是一顆怎樣絕望暗沉的心。
紀千羽曾一度樂觀地以為傅遇風並沒有陷入這樣的狀態,只是被抑鬱症影響了手的狀態,才無法繼續在□□的樂池裡彈他的鋼琴。
而後她漸漸在傅遇風從不間斷的服藥、琴房夜裡很少熄滅的燈、與他眼底永遠的暗色中明白,就算他這麼出色,這麼體貼,這麼優秀,這麼溫柔——
在殘忍的病魔面前,也並沒有什麼不同。
她是前路渺茫的孤女,他是飽受折磨的患者。都是別人眼裡有著大好條件與光明前途的人,只有彼此才明白對方的路究竟有多麼難走,彷彿人生已經行至窮途末路,只靠著強烈的不甘還硬撐著不肯倒地認輸,儘管或許下一秒就都捱不過去,倒在逐光的路上。
她如今心底最深暗也最無法與人明言的不安惶恐,莫過於怕這個男人慷慨地接納了她的顛沛狼狽之後,卻沒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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