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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上去甚是悅耳,誠如守湖人所言,此鎖鏈乃玄鐵而制,看似極細,輕折即斷,實則是這個世上至為堅硬之物。
更甚者,為了束縛住他,上面密密麻麻刻滿咒文。被困之人越是掙扎動彈,體內功體消耗得越快。
可白衣人混不在意,不僅將守湖人從湖底打飛出湖面,還緩步走上來。
他從湖底撿了把鏽刀,鬆鬆握在手心,刀鋒掠過初春夜的風,上下一點,便在手上挽出朵漂亮的花。
目睹著他步步逼近,守湖人抿過唇後,神色漸漸冷漠:「你被關押在此一百年,家族便興盛一百年。這一百年來,家族從未苛待過你母親,更處處維護你『春山刀』的名聲,已是無上優待。為了家族大義,阮雪歸,請回到陣法中去,這是獨屬於你的榮光。」
湖面上的人手中鏽刀又折轉過一次,上頭的水珠隨之抖落些許,滴入湖面,還於湖水。
風猶自吹拂,紛落一地白梅,白衣人抬眼望向梅林,沉默半晌,涼幽幽道:「榮光,死後哀榮的榮嗎?」
這話令守湖人啞口無言:「你——」
旋即重複方才的說辭:「這是你生而背負的命運!」
白衣人將手裡的刀左右輕晃,做出一個反對的動作,淡淡道:「可我向來不信命。」
話到此處,他聲音微微一頓,手裡的鏽刀刀尖向上一挑,在沉夜裡拉出一道不甚明亮的光弧。
這是一個訊號,站在湖畔的守湖人立刻做出反應,不待對方動手,已然化拳為掌,隔空打出一擊。
剎那間,金光乍亮山野,龍首悍然而出,長嘯一聲,盤旋於掌氣之上,直襲湖心凌空踏浪之人!
光芒刺眼,勁風凜人,此一擊勢極磅礴,所經之處碎石斷水,眼見著就要觸及白衣人起落於風的衣袂,他卻僅僅抬了下手。
五指抻直,微張著,並不併攏,隨後往底處一壓,做了個止的動作。
俄頃,龍嘯聲戛然而止,金芒如潮退遠,一路掀起的風瀾,無一不化作虛無。
「一百年,你終於將降龍掌練到了第九重。」白衣人語調依舊緩慢,聲音質地端的是清冷,如寒山玉石相撞。
下一瞬,竟見被壓制的降龍掌上金光再起,陡然轉向,朝著守湖人回攻而去!
夜色之下,被金光照亮的湖水翻湧滔天,夜風凜寒,猶勝三九嚴冬。
守湖人來不及驚訝,在泰山壓頂般至烈至沉的一擊下,只能夠依靠本能收掌成拳,激盪周身元力,格擋屬於自己的招式。
可說時遲那時快,那四條束縛住白衣人的鐵鏈竟猛地一下從地底連根拔起,在半空中激然晃蕩,穿破湖面浪濤,緊隨掌風之後。
根本避無可避,守湖人赤著雙目抬起左手,翻轉成掌,與這駭然一擊相撞。
——卻是被鐵鏈撞得步步後退,直至撞上青黑山石,嵌入山壁。退無可退。
再看玄鐵,冷光暗淌,毫髮無損。
白衣人一眼瞥過,涼絲絲地「嘖」了一聲。
他繼續朝湖畔而行。
守湖人咬牙提起一口氣,反掌擊上山石,將自己從山壁凹陷內拔出。落地,勉強穩住身形,擦去唇角血跡,厲聲發問:「阮雪歸,你不顧家族大義也罷,但連你母親,也不顧了嗎?」
被問之人沒有回答,反而道:「你們的所謂大義,與我何干?我只知道,我想要活下去,你們卻不肯給我活路,所以——」
說著,他手中鏽刀乍起。
這是一柄短刀,刀身長不過數寸,用來削果皮最合適不過,但由他拿著,卻是無端冷冽。
電光火石之間,素白如雪的衣袂偏轉過長夜,在幽彌中拉出如錯覺般的光弧,但下一瞬,人已落地於守湖人面前,身法快得猶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