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篇4 範公秉政,苦苦支撐(第1/3 頁)
“範希文要回京了!”
正統六年暮春的大漢帝都,類似的感慨與議論,尤其多,一直到正主抵京,方才勉強安靜下來。顯然,帝京權貴們真實的感慨是:範希文要當尚書令了......
自江陵出發北歸,並不算太漫長的路程,范仲淹足足走了一個多月,關鍵不在於時間,而在於這段旅途中的心情。要知道,以往任何一次,聞君召喚,他都是日夜兼程,急奔京城,述職盡忠。
而這一回,除了作為一個文臣、老臣、名臣的矜持之外,還有他內心的遲疑與忐忑,或許有那麼幾分矯情,然若非打心裡重視、珍視,又何至於此。
北歸途中,沿路官僚權貴們,就像蒼蠅聞到蜜一般,蜂擁而上,范仲淹是擋也擋不住,排也排不開,可謂不勝其煩。
即便不為所動,但范仲淹也被搞得心力交瘁,因為他深切地明白,如今這一張張面孔有多殷勤和善,將來就可能有多猙獰可怖。
一路北行,在抵達洛京以南的龍門驛時,已經有人出京數十里前來迎接……也是在龍門驛,范仲淹收到了一則噩耗,一則喪報。其知交好友滕宗諒,在前往蘇州就任的途中病逝了。
滕宗諒字子京,也是端拱二年那一科的進士,在范仲淹、晏殊、蔡齊等人光環籠罩下,他並不是那麼出眾,甚至一度只能被視作范仲淹的附從。
早年范仲淹第一次揹負重任,被世宗皇帝安排到淮東主持沿海堤堰修築事宜,滕宗諒就作為僚佐在旁輔助。范仲淹後來升任鹽鐵使,主持鹽務整頓改革,滕宗諒也作為判官,聽命協助,任事專心,頗有成績。
其後歷職多方,因為范仲淹的關係,也屢次受到提拔與貶謫,而不論在何任上,都以清廉自守、勤政愛民而受人讚揚。最近一次卓越的政績,便是在嶽州這個湖北大州任上,雖然沒有重修岳陽樓,但在《岳陽樓記》中,范仲淹對滕宗諒治嶽州之功績依舊有所提及……
滕宗諒之於范仲淹,不僅是好友至交,更是同道同志,在進京的關鍵時刻,收到如此噩耗,對范仲淹來說,實在是一個重大打擊。
哪怕報國之志早已堅如鐵石,也難免為之黯然神傷,就在這個春雨之夜,涕泗之餘,范仲淹又寫下了一首新詞——《蝶戀花·夜宿龍門》。
范仲淹不只是一個政治家,朝廷的能臣幹吏,還是一個文學家,在入仕後很長的時間裡,他的文才並不是那麼顯著,而他流傳於世的諸多文章、詩詞、政論等作品,大部分都成於他五十歲之後。
出現這樣的情況,顯然與范仲淹所處的政治環境與社會背景有關。要知道,范仲淹從少年到青壯年,一直處於大漢帝國最繁榮昌盛的一段時間,尤其是堪稱帝國最清明的雍熙時代,先承恩於太宗皇帝,又立志於少年,可以說是他一生理想與追求的開端。
及至世宗繼位,范仲淹進士入仕,得其幸運,受到世宗的看重與提拔,二十來年間快速崛起,也一直忙碌於國家大事,乃至一步步成為庶族官僚中佼佼之人物。
可以說,在五十歲前,是范仲淹人生最光明也最有價值的一段時間,為國為民,鞠躬盡瘁,一直持續到隴右任上。
而那段時間,恰恰是世宗皇帝二十七年統治時期的一大轉折點,因章德太子早薨,而引發的一系列奪嫡與政鬥,導致朝政混亂,風氣渾濁,這樣的情況,也顯然更加容易引起范仲淹這樣忠心耿耿的仁人志士的感慨與擔憂。
等到世宗駕崩,年輕的皇太孫劉維箴繼位,真正進入到大漢帝國巔峰的一個轉折點,眼瞧著洛京朝堂上那些復萌的昏臣弊政,眼看著帝國順著下坡滑落......
這樣的背景下,以范仲淹那滿腹的才華,滿腔的忠心,伴著一壺愁酒,往往就能化作一篇醇香詩文......
皇帝對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