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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決定從託盤裡取些烤牛排，她拿了些煎豬肝，津津有味地吃起來。他要了一瓶勃艮第酒：更精美的葡萄酒恐怕做不了煎豬肝的下酒菜。他所具備的葡萄酒方面的知識勉強可以應付。不過，他讓她喝了大部分：他的胃納有限。

她對他講了她服用麥角酸二乙基醯胺時的感受。&ldo;難以忘記啊。我可以感受到我裡裡外外的全身。我能聽到我的心跳。我觸控到面板時，感覺好極了。而一切東西的顏色……不過，問題在於：是藥品為我顯示了奇異的東西，還是藥品使我變得奇異了?那是一種看待世界的新方式呢，還是隻是綜合了你當真以新的方式看待世界之後，你會有的感知呢?&rdo;

&ldo;從那以後，你就沒再需要那玩意了吧?&rdo;他問。

她搖著頭。&ldo;我不願意失控到那個程度。可是我知道了那是怎麼回事倒是很高興。&rdo;

&ldo;我就是因為這個而討厭醉酒‐‐失去了自主意識。儘管我肯定吸毒和醉酒不是同一範疇。不管怎麼說吧，我喝醉的那兩三次，我並沒有找到開啟宇宙的鑰匙。&rdo;

她做了個罷休的手勢。她的手纖細瘦長，和艾拉的一模一樣。狄克斯坦突然間回憶起艾拉也曾做過完全同樣的優雅手勢。蘇莎說：&ldo;我不相信毒品是解決世界問題的辦法。&rdo;

&ldo;那你相信什麼呢，蘇莎?&rdo;

她遲疑了一會兒，臉上掛著淡笑，凝視著他。&ldo;我相信你所需要的一切就是愛。&rdo;她的聲調中有一絲自衛，似乎預見到隨之而來的嘲諷。

&ldo;那種哲學恐怕對一個時髦的倫敦人比對一個嚴陣以待的以色列人更有吸引力吧。&rdo;

&ldo;我琢磨，要想改變你是白費功夫。&rdo;

&ldo;我應該以此為幸。&rdo;

她盯視著他的眼睛。&ldo;你從來不知道你的幸運。&rdo;

他低頭看著選單，說：&ldo;該要點草莓了吧。&rdo;

她突然問道：&ldo;告訴我你愛誰，納撒尼爾。&rdo;

&ldo;一個老婦、一個孩子和一個幽靈。&rdo;他脫口答道，因為他一直這樣自問，&ldo;那個老婦人叫作埃斯特，她牢記著沙俄的往事。那孩子是個叫莫蒂的男孩。他喜歡《金銀島》。他父親死於六日戰爭。&rdo;

&ldo;那個幽靈呢?&rdo;

&ldo;你想要些草莓嗎?&rdo;

&ldo;好的，請吧。&rdo;

&ldo;要奶油嗎?&rdo;

&ldo;不了，謝謝。你不打算告訴我那幽靈的事，是嗎?&rdo;

&ldo;我一知道，你馬上就會知道。&rdo;

當時是在六月份，正是草莓最好的時候。狄克斯坦說：&ldo;現在告訴我你愛誰吧。&rdo;

她&ldo;嗯&rdo;了一聲，然後想了一會兒。&ldo;嗯……&rdo;她放下了匙子，&ldo;噢，廢話，納撒尼爾。我覺得我愛你。&rdo;

她的頭一個念頭是：什麼東西鬼使神差地進了我的腦海?我幹嗎那麼說?

她隨後想到：我才不在乎呢，我說的那是真話。

最後是：可我為什麼愛他呢?

她也說不上來理由，可她知道愛上他的那些時刻。有兩次機會她得以窺見他的內心，從而發現了真實的狄克斯坦：一次是在他說起三十年代的倫敦的時候，另一次是他提到父親死於六日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