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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造化強者的一擊，岑微微是最先感受到這一點的。

她瞪大眼睛，望向神山，握緊了手中的劍：是跑還是留?

是拋下其他人，獨自逃生，還是留下，以命來擋?

在這一瞬間，時間突然變得很慢，她回想起許多年前，自己在無憂峰，與師傅說話的場景‐‐

&ldo;有些話說了也沒用，所以我從沒說過。&rdo;長樂道人提著酒壺，醉醺醺地躺在大榕樹的枝丫上，&ldo;但是看你，我就知道，你這個徒弟收得好，就算我不教，最該有的東西你也有了。&rdo;

岑微微揚著臉聽她賣關子。

&ldo;你可知道，我為何修道一路走得如此順暢?

&ldo;那是因為，我找對了自己的道。什麼是道?若你去問那個酸唧唧的沈入知，他肯定能給你扯出八百句話來，但我只需說一句：道，就是你想做的事。

&ldo;你踏入這條修行路時，一心想做的事。而且，還變不得，非得從一而終不可。

&ldo;岑微微，我問你，你的道是什麼?&rdo;

那一刻，浮現在岑微微腦海中的，是幼時見過的那個人。

她生就一副笑模樣，看上去很和氣，母親說，這是專來救他們命的仙人。

那張原本沒什麼出奇的臉，在她眼中突然就變得閃閃發光了。

長曲一百三十一口人，都排著隊向仙人作揖，好像這樣便能求來更多的護佑。

她的母親也是如此，特意帶著她洗乾淨臉，挑選出家裡下蛋最得力的母雞‐‐她不想告訴母親，住在天上的仙人是看不上養在泥土中的雞的，因為這樣，會讓母親傷心。

母親拿著那隻精心打扮的雞是多麼窘迫，旁人的嘲笑是多麼的刺耳，她從來沒有理會過，卻早已懂得了。

只是，仙人竟然接過了雞，抱在懷中，就好像這確實是一樣了不得的禮物。

高高在上的仙人，竟然也會珍惜凡人微不足道的真心麼?

那一刻，她的心怦怦亂跳，像是剛出生的牛犢，暈頭轉向，毫無章法。

她和母親連連鞠躬，將那張圓圓的臉看了又看，心中莫名升起一個念頭：如果我也能

也能什麼?想不明白、也不敢想了。

直到今時今日，醉醺醺的師父問起來，她才發覺，那句沒想完的話，其實一直刻在心裡的‐‐&l;如果我也能修仙，那我要像她一樣。&r;

&ldo;我要做她那樣的人，我要守護大家。&rdo;她眼神清澈，擲地有聲。

長樂道人沒有追問誰是那個&ldo;她&rdo;，這也並不重要。

她笑得前仰後合，險些流出了眼淚：&ldo;唉唉唉，你這話說得，倒是像東邊雲屠息川那一位。&rdo;

岑微微雖然入門不過五十年，但云屠息川大名鼎鼎的顧青梧卻還是知道的，她曾立誓要守三千里魔域，護佑人間山河。

所以岑微微搖搖頭：&ldo;我和她不一樣。&rdo;

&ldo;這我當然知道，你還是個小東西呢。&rdo;長樂道人語帶調笑。

岑微微再次搖搖頭，認真地說：&ldo;我不是覺得自己比不上她，只是我的手短願望小，保護不了千百萬的人，只想顧一顧眼睛看得見的地方。&rdo;

顧一顧眼睛看得到的地方，護一護身邊的人。

這就是她的道。

她不能走，她的身後還有許多人。

岑微微深吸一口氣，回身橫劍，運轉周身靈力，紅色的光從劍尖絲絲縷縷流出，織成一張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