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天定(第1/3 頁)
這幾個人的死,在屯子裡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因為都是晚上斷的氣兒,家裡的婆娘早上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僵了,所以具體的死因,沒人知道。
據各家的婆娘回憶,死的這幾人那天夜裡睡的都很早,只是半夜一直在說夢話,說什麼,有拘魂的小鬼兒要來找他們索命了……
從那時起,屯子裡就沒人再敢往林子裡鑽了,過了一個喪年。
而辦完白事兒,老鄒爺就病倒了,晚上睡不安穩,整晚整晚的做噩夢,問醫抓藥也不起一點作用。
噩夢之後,老鄒爺總是斷斷續續的夢到三十幾年前的往事,當時屯子裡來了很多長袍高帽胸口繡著丹頂鶴的陰陽師,說著一口嘰裡呱啦聽不懂的話,也有一些蓄著鬍子的老傢伙,會勉強說些能聽懂的人話。
那些陰陽師一來,便把矛頭對準了長白山深處的一片林子,每天晚上都如同祭祀一般,在屯子裡的空地上點一堆火,手裡搖著一根極為怪異的木棍,之所以說怪異,是因為那東西像極了招魂幡,木棍上用紅繩吊著幾個畫滿了妖怪的白紙條,繩頭又綁著烏黑的鈴鐺,叮叮噹噹搖的屯子裡的人睡不著。
再後來,就更過分了,專挑半夜三更的時候啞著嗓子唱些哭一樣的調調,就像野貓在嚎喪,一邊唱還一邊割破自己的手腕,往那畫著妖怪的紙片上滴血水。
而屯子裡的人不知所以,別人吃喝又都拿金銀來換,說話行事又極其有禮貌,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因此,村民除了偶爾會看看熱鬧,卻也不曾上前干擾。
這樣大概過了一個多月,老鄒爺記得那時候剛巧趕上月中,月色明亮的幾乎能凝成水。
那晚,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陰陽師挨家挨戶的敲了門,還把手裡的畫著亂七八糟的妖怪的紙片貼年畫一樣貼在大門上,說是門神,可以降妖驅邪。
老鄒爺那時候還年輕,聽說那玩意兒能降妖除魔,心裡犯起了嘀咕,門神?癟犢子玩意兒,俺們又不是沒有自己的神仙,用得著讓你們的門神來守家門?
再看那畫,上面亂七八糟的,甚至還有沒穿衣服的女人,扭著身子嘴裡流著血漬,八爪魚一樣的四肢張牙舞爪的似乎要把人給撕了。
沒羞沒臊!成何體統?
老鄒爺覺得門口貼一個光著身子的女人,實在不像話,就偷偷摸摸的把那娘們供奉給灶王爺了,可興許是灶王爺不太喜歡,那紙片片燒了之後,一股子腐屍味兒,還滋滋的往外竄著濃稠的黑色血泡。
而那天深夜,一眾陰陽師就搖著那招魂幡一樣的東西鑽進林子裡了,據說是去開山去了,只留下幾個穿白袍的守在屯子裡篝火圍成的祭壇旁邊,得了羊癲瘋一般,身子抖的像篩糠,嘴裡嘟嘟囔囔的念些鳥語。
老鄒爺有些不樂意,老林子的規矩他們祖祖輩輩守了這麼些年,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兒憑啥敢去開他們的山?
可他又不能說啥,人家走都走了,屯子裡那些長輩沒發話,自己也沒道理做出頭鳥。
如此,老鄒爺就悶頭睡了,而半夜卻是被雷給劈醒的,不止是雷聲,外面的風造反一樣,門窗吹的噼裡啪啦響,老鄒爺看了一眼被窩裡的媳婦,也就是鄒沐的奶奶,見她被嚇的蒙著腦袋,尋思著自己總該有個男人樣,幾道雷聲算個屁!
於是下了床,關好門窗之後,又覺得外面不對勁兒,總覺得院子外影影綽綽的有影子晃動,按捺不住好奇心,老鄒爺走到院子裡,透過門縫往外打量,這一看,卻把他嚇了個半死。
他看見那幾個陰陽師的肩上、背上、甚至是懷裡,爬滿了……老鄒爺無法形容那些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有扎著丸子頭的,臉色白的如同抹粉的男人,嘴唇猩紅,偶爾張開,卻是尖尖的裂成了四瓣,露出滿嘴青牙,舌頭如同蛇信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