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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你。」她說。
謝珩眯起眼睛,盯著她。
「之前欠你的錢,我都算過了,這個金元寶可以還清,而且還多出來一些,就當是支付我的吃住費用了……我們兩訖。」
謝珩的心裡,先是有暖意流過,接著又冰凍了起來。
覺得暖,是因為她在意他的抱怨,即便他摳門小氣。
可是,她最後的那句「我們兩訖」,聽來就如被細線絞著五臟六腑,很是折磨。
他不希望他們兩訖,只要她還欠他錢,他們就依然可以因為經濟問題而被綁在一起,形成牽絆。可若是兩訖了,他們之間的瓜葛便少了很多。
他真是太矛盾了,矛盾的可笑啊。
對何漱衣來說,這一晚,是在乾州的最後一晚,也是和謝珩在一起的最後一晚。
遠山微暮,太陽垂垂西山,流逝的時間像是鈍瓷片,一下一下的劃在何漱衣的心上,不見傷口和血,卻讓她越來越難受。
心,難受。
心裡不捨。
不想就這樣匆匆別過,而相見無期。
她像個鬼魅般,幽幽的亂走,看著太陽一點點的落山。
而她,竟不知不覺走到了廚房。
今天在廚房裡做晚飯的不是廚娘,卻是天嫂和地嫂,聽謝天謝地說過,他們的媳婦廚藝很好,最擅長做的就是溫馨的家常菜。
天嫂也曾跟何漱衣提過,她的拿手菜,是紅燒寒菌。
此刻,天嫂地嫂就在做這紅燒寒菌。見何漱衣走進廚房,忙熱絡的與她搭話,見她眉梢眼底慼慼焉,便拉著她下廚了。
紅燒寒菌的做法,本是很簡單。天嫂洗淨寒菌,何漱衣把蔥姜切好,地嫂備好油菜,準備工作很快就完成。
但天嫂卻不滿這寒菌的品次,有些無奈道:「寒菌啊,還是花垣那邊的好,更鮮更入味,乾州這邊的寒菌品次還是要差一些。」
聽到「花垣」兩字,何漱衣在意了起來。
聽天嫂道:「從乾州往花垣去的路上,會經過一片綿長的山地。這片山地裡有不少天然山洞,裡面長著的寒菌,品次極好,如果能用那些寒菌做這道菜,味道會提升至少兩倍!」
地嫂整理了柴,一邊點火,一邊說:「阿梨姑娘不是要去花垣麼?等回來的時候,為我們採一些那邊的寒菌好不好?」
待她採寒菌回來,都不知何年哪月了。何漱衣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找到微哥哥,也許很快,也許又是兩年。
嘴角揚起一抹苦澀,她說:「我答應你們。」
這晚上的飯,大家坐在一起吃。
每人的面前是一碗青菜粥,他們圍著些美味的家常菜,罕見的安靜,大家的心思自然也不同。
溫茗看不得何漱衣和謝珩走太近,所以,這一桌的人,只有他心裡是高興的。謝天總想說些話緩解氣氛,又怕越描越黑,只好低頭吃飯。天嫂地嫂給何漱衣夾了許多菜,並笑道:「別忘了寒菌的事啊。」
寒菌——這個詞彷彿成了咒語,久久在何漱衣腦中迴蕩,直到飯局散了,何漱衣一個人遊蕩在國師府裡,腦海里仍然充斥著這兩字。
天嫂地嫂的用意,她如何不懂?她們和謝珩一樣,等著她回來。
然而,哪怕她真的找到了微哥哥,他們師徒也必須走自己的路。
師門被滅,兄弟姐妹遍地橫屍,是她和微哥哥兩個人花了五天五夜,才將他們全部埋好。
倖存者只有他們兩個,她親眼目睹了梨花谷被染成紅色。從那天起,谷裡的梨花就再也不開白花,而是開紅花。延綿十里、漫山遍野,皆是血色……這般的血海深仇,這許多消逝的生命,壓得她這三年都沒能好好的喘口氣,在尋找微哥哥的同時,也謹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