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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外面一個太監興沖沖地闖了進來‐‐但他一看殿中的陣勢，立即吐出長長的舌頭，站住了。

華陽夫人倒是沒有講什麼，在門口侍立的太監說那莽撞的太監道：&ldo;一點沒有規矩！&rdo;

那被說的太監低著頭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這時，華陽夫人問：&ldo;什麼事？&rdo;

那太監一下子又興奮起來，大聲回道：&ldo;前線傳來捷報，我軍在長平大獲全勝。趙軍四十萬大軍全部被我軍給坑了！&rdo;

呂不韋從秦宮走出來那會兒，整個鹹陽沸騰了。

呂不韋回味著那個莽撞的、興奮的太監的話：&ldo;前線傳來捷報，我軍在長平大獲全勝。趙國四十萬大軍全部被我軍給坑了！&rdo;

秦軍大獲全勝，這當然令人興奮。但那&ldo;趙國四十萬大軍全部被我軍給坑了&rdo;什麼意思？是一種振奮人心的形容，還是真的把趙國的四十萬軍士一個不剩地打死了，還是像那太監講的，秦軍真的把趙軍四十萬士兵給活埋了？

在呂不韋的心目中，其表示的意義只有第一種。他雖然沒有指揮過軍隊，但兵書讀了許多，戰例瞭解不少，像長平那樣，雙方各集中幾十萬大軍，戰爭的結果，一方不可能將另一方一個不剩地全部吃掉。至於說一方最後將另一方全部活埋掉，那就越發不可想像了。

六、西行(3)

最後，呂不韋收回自己的思緒，讓它回到了華陽宮。他回想著。他覺得談得很成功。談話由於那太監的闖入中斷了，但他要講的話已經講完。最後，呂不韋臨走時，華陽夫人也曾有個表示：有什麼結果，會告訴呂不韋。

事情進展快得出乎預料，第二天，呂不韋即被告知進宮見太子。太子名柱，見太子的地方依然是華陽宮。太子和華陽夫人都在那裡。太子柱看上去近五十歲。大概是長平前線的勝利使他興奮，他的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神情。只是，喜悅之情依然抹不去他的病態：他的眼圈呈灰暗色，嘴唇呈醬紫色。太子笑逐顏開，跟呂不韋講了很多話。他問邯鄲的情況，說道：&ldo;賢德街有一處房子，傳說曾是趙盾住過的。當時，晉靈公暴虐，趙盾屢屢勸諫，弄得靈公心裡好煩，要殺趙盾，趙盾知情後，逃離都城，到了邯鄲，就住在了那所房子裡。&rdo;太子接著道：&ldo;後來，趙穿殺掉了靈公，立黑臀為王，趙盾返回了都城，繼續主持國政。當時的史官對這段史實記了一筆說：&l;趙盾弒其君。&r;趙盾感到冤枉，史官說，身為上卿，&l;亡不越境，返不討賊&r;，就算你弒君了……&rdo;呂不韋看到，太子講這些，並沒有炫耀學識的意思。他知道，太子當初曾質於趙，在邯鄲待過三年，這些話大概就是因此而起‐‐太子實際上是在回憶一段往事。

太子又道：&ldo;邯鄲的老十字街，把著口，東、南、西、北四條街都有一個鐵匠鋪，它們沒有一個打造農具，而是打造刀劍……&rdo;說著，他轉向呂不韋：&ldo;你曉得，邯鄲的劍是馳名天下的……&rdo;說著，他轉向北山牆‐‐那裡掛著一把劍。他指著那把劍道：&ldo;這把劍就是三十年前在那裡打造的‐‐西街那家，字號是&l;湛盧&r;，說是五百年老店了，在那裡，我點名要的工匠，看著他打造，銅用的楚國銅綠山的銅，鐵用的是當地峰峰的鐵……&rdo;說著，他問呂不韋：&ldo;那個武靈臺還在吧？&rdo;

這是第一次向呂不韋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