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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釧和阿蟬趕忙跪到一邊。
素錦姑姑從內殿迎了出來,領頭那姑姑餘光瞥了含釧和阿蟬,語氣自矜,「長樂宮新來的丫頭?」
含釧低著頭,眼神定在了青石板上,只聽素錦姑姑笑道,話裡好像繃著根弦,「孫姑姑您可說笑了!長樂宮可不是那起子不知輕重的地界兒。皇后娘娘都正為著國庫和銀子,裁減身邊的慣用人兒呢!咱們娘娘別的不會,跟著學跟著做,還是得用的這兩丫頭是掖庭內膳房的人」
模糊掉了含釧和阿蟬的來意。
素錦口裡一頓,換了個語氣,「得了,你們的心意,淑妃娘娘知道了,自個兒取了牌子出去吧。」
含釧將頭埋得低低的,低聲應了是,等素錦和那個姑姑走遠了,這才和阿蟬站起身來,找小宮人兌了出內宮的牌子,三步並作兩步走埋著頭,嘴角抿得緊緊的,踏出長樂宮的大門,阿蟬長長地撥出一口氣,「剛嚇死我了」
含釧心裡也紓了一口氣。
對於能隨意決定她們生死的人,提著一口氣,總是好的。
「那位姑姑看著真面生。」阿蟬低聲說道,「沒在內膳房看到過。若是哪宮的掌事姑姑,也應該來過內膳房畢竟主子們吃食上偶爾會有特別重大的交待」
比如聖人大駕光臨,或者孃家人來宮裡,或者所出的皇子公主滿生辰
這種時候,各宮的主子都會派身邊得力的來膳房對單子——否則白爺爺又怎會和素錦姑姑認識?
內宮裡,四處都是三三兩兩,結對而行的宮人。
含釧沒立刻答話,和阿蟬走到僻靜地方時,才小聲說,「人家去的都是御膳房,不來內膳房,咱們怎麼會見過?」
阿蟬「啊」的一聲把嘴捂住,「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
含釧點點頭。
那兩嬤嬤,估摸著就是皇后賞給淑妃的飲食嬤嬤。
含釧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看素錦對那姑姑的態度已很是恭敬了,淑妃和皇后也沒啥樑子,一個是聖人潛邸時的側妃,一個是正室,兩個都有兒子,龔皇后生的皇次子和淑妃前些年產下的皇八子,差著八歲呢!龔皇后那一手,可是直接斷了淑妃承寵的路聖人都不宿在長樂宮了,淑妃和聖人的情分只會越來越淺淡
女人和女人之間,就算沒有樑子,就算一方尊著敬著另一方,就算壓根沒擋路下起手來,也毫無顧忌。
宮闈的甬道狹長,含釧望了望這被紅牆綠瓦分割得四四方方的天。
都是被困在籠子裡的人,是不是隻能作困獸猶鬥?
又有貴人過道。
含釧和阿蟬連忙面壁跪下。
一股冷冽的松柏香從身後傳來。
含釧瞪大眼睛,指甲壓進了掌心的肉裡,待貴人走過,含釧才抬頭遙遙一瞥,靛青繡銀絲的外袍就在十米外,好像只要風一吹,她就能看到那個人的側臉。
含釧有些發抖,拉起阿蟬往另一條甬道走去,幾個拐彎,人變少了,地方變僻靜了。
含釧背靠在樹幹上,從袖中掏出一顆山楂泥丸塞進嘴裡,沖鼻的薄荷味一下子讓含釧發蒙的腦袋冰了一下,響得如雷鳴的心跳聲慢慢減輕下來。
阿蟬曉得含釧突然多心悸的毛病,便讓含釧靠在自己身上,承擔了大部分的重量,「是心悸又犯了嗎?也是,若是在內宮甬道里犯病,被人瞧見了,咱兩都得遷出膳房好些了沒?」
含釧輕輕點頭,捏了捏阿蟬的手心,表示沒事。
阿蟬這才一邊幫含釧順著背,一邊左看看右看看,見四下僻靜,草木蔥蘢,隱隱約約能透過高爬的藤蔓看見遠處的太液池,不遠處立著一棟三層雕花小樓,便笑道,「這哪兒呀?你怎麼左拐右拐,就到這兒了!」
含釧也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