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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金城鎮的清兵輕而易舉地抓獲了土匪黑狼,草草審問之後,就決定處以極刑,斬首示眾。而鹽行老闆則得到了膚郡縣衙懸賞的一千兩白銀。做為一個商人,他沒虧本。
這一天晌午時分,當金城鎮的農民們等待得有點不耐煩之時,一聲鑼響,二十多個清兵在人群中開出一條道來,特意從膚郡縣府趕來的縣太爺的轎子出現了,緊接著,五花大綁的土匪黑狼被一根鐵鏈子套在脖子上牽出了鎮衙一側的牢房,肥胖得像一口母豬一樣的劊子手跟在了後面。又是一聲鑼響,一行人向城門外走去,幾千圍觀者蜂擁於後。
金城鎮並不大,只有一條不長的石板街和兩座儲存完好的城門樓,城牆是大青石砌成的,整座城為狹長形,一側城牆倚山而立,蜿蜒起伏,一側城牆倚水而建,兩邊都有天然屏障,使這座在金朝時開始繁榮起來的小城數百年來一直沒有被歹徒侵襲過。
刑場就在城門外的河灘上,夏天剛至,雨水還稀,因而河道中只有窄窄的、淺淺的濁水,它從山溝溝裡淌出,女人身體曲線般扭轉了幾下,又流進山溝溝裡去,這條河道的下游,就是馬家溝。行刑的程式沒有變化,在宣佈完土匪黑狼的一系列罪行後,縣太爺將一個簽子冷峻地向條案上一摔,鑼聲便再次響起,劊子手莊重地、威嚴地、執行神聖使命一樣地晃上前去,端起一碗酒,遞到黑狼嘴邊,說:&ldo;兄弟,喝下這碗酒,到陰曹地府也別記仇。&rdo;
黑狼伸長了脖子,吸乾淨了碗中不算太烈的酒,仰天長笑了一陣,大聲吼著:&ldo;好漢殺頭不絕命,老子立馬就投胎,看見北邊冒煙的地方沒有,那裡二十年後準出一條好漢!老子土裡邊來,土裡邊去,在這世上晃了一溜榴,有錢人的婆姨玩過了,大把的銀子也花過了,執刀的兄弟,你就給我來個痛快的吧,我的魂晚上保證不來咬你的毯!&rdo;
劊子手點點頭,毫不含糊,反執砍刀,腳下狠狠一踢黑狼的膝蓋,黑狼還沒完全跪下去,就覺得脖根處一涼,一股熱血噴了出來,隨即,他的腦袋離開身子,那有一根長辮的頭在河灘的沙石上滾了幾下,最後收入他眼簾的是黑鴉鴉的人群和人群中一張俏生生的臉蛋,於是,他笑了,這笑凝固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
幾乎在一袋煙工夫之後,離這河灘十里處的馬家溝的一個窯洞內,傳出了一個嬰兒剛剛問世的嚎亮啼哭聲,這個嬰兒就是後來被稱為&ldo;紅匪&rdo;,再後來成為中國一省之長、最後又被削官為民的霍達東。
當然,他從來也不會認為自己是光緒年間的土匪黑狼的轉世投胎,儘管他絕不是一個純粹的唯物主義者,在他死時,他所珍藏的遺物只有兩樣東西,一件是盛著一捧黃土的小荷包,一件是來自於五臺山寺廟中的沉香木念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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陝北漢子霍達東來到這個世界上是以悲劇拉開序幕的,也許就是因此,他轟轟烈烈的一生中經常被人生的淒滲、悲涼和無奈等陰雲所籠罩著,使他不苟言笑,臉上總是青石板一樣冷峻的神情,這倒越發使他顯示出一種真正男人的魅力。
他之所以能夠積天地之靈,孕育成胎並鑽出母腹應該說是極為偶然的,或者說是很幸運的。據算命先生給他父親算命說,他父親命中無子。而實際上,他父親結婚多年,除了生有兩女外,也確實一直無子。
他父親名叫霍厚厚,這個老實巴交、像地鼠般勤快的農民已經說不出他家有多少代人在這個叫做馬家溝的黃土高坡下生活過了,也說不出為什麼這麼多代人用一生的努力也沒置下什麼家業,使他依然只能在三孔破窯和十幾畝貧瘠的早地裡度日。唯一可以令他自豪的是,他的祖先是古代名將霍去病。
霍厚厚的婆姨是個不似農婦的乾癟女人。從新婚那夜起,她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