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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低首吻了吻她的眉心。

董靈鷲閉上了眼，隨後低低道：&ldo;你知道在跟誰說話嗎，富有四海，權傾朝野，你要補償誰?&rdo;

鄭玉衡好像料到她這麼說，他突然洞察了董靈鷲身上太過端莊持重所帶來的重量，因此不能很快地彎下腰來、不能很坦然地承認她的愛，鄭玉衡很快接過話：&ldo;但天底下，只有一個我啊。檀孃的四海宇內，能找到第二個跟我完全一模一樣的人嗎?&rdo;

董靈鷲沉默了少許，回抱住他，嘆息般地道：&ldo;這時候怎麼這樣聰明。&rdo;

鄭玉衡道：&ldo;因為我把一世的心放在你這兒。&rdo;

這個人就是這樣的，他一會兒明白什麼是&ldo;四海宇內、絕無僅有&rdo;，一會兒卻又會為了讓她更方便的監督戰事而遠赴千里，他只知道儘自己的一片心，卻又因對方所體現出來的格外殊遇而倍覺感動和歡欣。

董靈鷲注視著他時，也在心裡想，小鄭太醫已經不純粹是她的&ldo;愛寵&rdo;了，他如此矛盾，又如此純粹，無辜無害，卻又比滿身尖刺更能拿捏到她的情緒，他是最柔順的獵物，也是最精明的獵人。

這話題基本終結的時候，鄭玉衡理了理衣袖，重新給她換了一盞溫熱的茶，仍是熟悉的仰天雪綠。

董靈鷲接過茶杯，他轉身交遞收手的空隙裡，忽然在最後問道：&ldo;就算沒有臣，也不會影響您的謀略決斷、秉鈞執政，對不對?&rdo;

她思考了片刻，望著對方被日光暈染著、滿是暖黃華光的半身，輕輕地點頭。

董靈鷲原以為他會不甘心，會撒嬌，但是鄭玉衡反而鬆了口氣，道：&ldo;您一定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因為別人而改變，不管那個人是誰，我希望檀娘一生為自己、和自己的理想而活著。&rdo;

董靈鷲原本想說，世上大多美好的東西都是要打碎給人看的，她的理念和最初所想早就破滅。可是看到他的臉龐，她突然不忍心這樣說，只能答應下來。

&ldo;好。&rdo;

……

在運糧官名單議定，朝野內外為之籌備，上下忙碌運轉之時，另一件事也終究塵埃落定‐‐即&ldo;代詔公主&rdo;之事。

董靈鷲表明欲隱退的意願，卻賜封公主制誥，令其承擔幾乎為&ldo;女相&rdo;的職權。這事鬧得驚天動地，朝野一片沸沸騰騰，加上連皇帝都毫無異議地復批了，京中多得是人坐不住。

如她所料，懿旨下達之初，就有幾個重臣哭天喊地，訴天地之不公，求太后娘娘收回成命，更有激進者，甚至上書皇帝，認為應當讓&ldo;聖後垂簾&rdo;，臨朝而治，全然不顧一位成年天子的體面。

這時候，風向就像在峽谷裡轉了一道大彎兒，素日裡罵&ldo;欲攔朝綱&rdo;、&ldo;牝雞司晨&rdo;的幾個御史，徹底變成了縮頭烏龜，就連屁也不敢放一個了，生怕眾人群情激奮之下把太后隱退之事歸咎在自己身上。

三日之內，六位領參知政事、領樞密使的重臣，持魚袋官印進宮面聖，要麼就是在歸元宮指天罵地，痛哭流涕，要麼就是在慈寧宮言辭懇切。

他們是真的被董靈鷲騙了麼?‐‐那也未必，這些人跟董太后也算是&ldo;共事&rdo;二十載，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心意和手腕，在眼看著新帝權力不盛、能力不足的時候，她就此不問政務的可能性實在不大。

只不過太后娘娘既然支起來一道戲臺子，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地伴上了，那麼該演就還是得演，不然底下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