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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不要說了。&rdo;她冷冷地道，驟風急雨彷彿停在這一剎那，&ldo;你們什麼時候能不求別人，孟臻就死在這個&l;求&r;字上，不聽我的話多歷練他，所以養出你夫君那個不長進的混帳!&rdo;

當朝太后喝罵已故的先帝、當今的聖上，王皇后只有閉口不言，面白如紙。

董靈鷲站在她面前，注視著王皇后蒼白的面容，心中失望的同時，還是慢慢生出一種對她的垂憫。

太后坐回椅子上，她伸出手，皚皚從案下鑽出來，蹭進她手中。董靈鷲靜靜地將手搭在它身上，忽然道：&ldo;他不是忍不下去徐尚書上呈奏表時對他的冒犯不敬，也不是忍不下去御史對徐家、徐妃、甚至對他個人品行的攻扞，孟誠只是忍不下去再對一個厭惡的女子笑顏相對、假作榮寵，甚至生下和他的孩子。&rdo;

她扭過頭，輕問：&ldo;是不是?&rdo;

一直繃緊身軀，高懸著精神的王皇后，終於在這樣鑽心剖骨的詰問下支離破碎。她這次是真切地、崩潰地撲入董靈鷲懷中，伏膝大哭，痛楚難言。

&ldo;母后……母后，我錯了，我錯了……&rdo;她說，&ldo;我跟徐綺是有些上了年頭的齟齬，但我從沒想過要殺了她!皇帝說那是、那只是讓她不再有孕的藥，我便信了，他枕在兒臣的懷中，跟我說……他已難受得鬱結於心，一想到要跟根本沒有情意的女人甜言蜜語、假作歡愛，他就噁心得食不下咽。兒臣比他年長，兒臣是他的元配嫡妻啊!&rdo;

董靈鷲扶住她的肩膀，眼中帶著深深的倦意。

她說：&ldo;他受了委屈，難道徐妃為家族犧牲，沒有受到比他更沉重的委屈麼?&rdo;

王皇后攥著她衣袖的手指陡然一緊。

此時此刻，董靈鷲不合時宜地想起了埋在皇陵裡的孟臻。

在熙寧十三年的故夜裡，孟臻手持銅挑，將燈火攏成一線，他低微的眉宇之間，鐫刻著一種沉沉的抑鬱和抗拒，在火光抖動時，他對案邊的董靈鷲道：&ldo;梓潼。&rdo;

董靈鷲抬首。

他說：&ldo;朕不想再去見德妃，你能不能幫朕想個法子。&rdo;

董靈鷲沉默片刻，開口道：&ldo;我們還要用德妃的母族父兄，為申州興建水利，那條運河不能沒有她的父親，在建造運河上，工部再補不上來第二個人，且工匠齊備、資費甚巨，這條運河若開，是百利而無一害的……&rdo;

她就說到這裡，因為孟臻望著那盞燈，已在燭火下晃得閉上了眼睛。他說：&ldo;好……好。&rdo;

董靈鷲從這個早已坐穩了江山、並且知道如何坐這片江山的男人身上，感受一股共通的可悲。這位君王竟然要習慣用自己的榮寵、用自己的&ldo;喜愛&rdo;，對臣子贈予一片虛無縹緲的君恩，以此安定朝臣的心，以此獲得一種無形、卻可以權衡政局的力量。

他是皇帝，但在董靈鷲眼中，他有時做著跟妓丨女一樣的事，是這個世上最昂貴的面首和玩物、是一件維繫君臣關係的貴重贈禮。他的身體、他的喜好、他的愛，都不屬於孟臻自己。

她重新垂下眼眸時，聽到孟臻起身的聲音，她知道這是要去德妃那裡，臨走之前，孟臻忽然回首，捻著冬日裡厚重的門簾，對她道：&ldo;我還是想陪檀娘。&rdo;

檀娘是董靈鷲的乳名。

說罷，他便離去了。後來直到幾年後他病倒、乃至於臨終前的清醒時日，明德帝都沒有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