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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嘉看著眼前的男人,她慢慢抬起手指,試探著對著顧宗華的胸口戳了一下,又戳了一下,連戳三下,從指尖傳來的體溫,還有結實又有彈性的手感,是活人沒錯。
她又伸手去摸顧宗華的臉,用力在他的臉皮上搓了搓,左揉右擰,沒有撕下傳說中的人皮面具。
一個一走就是大半年的人突然出現在面前,
一個連發了三封電報,都沒有迴音的人不僅出現在面前,還開口說話了。
不由得劉嘉不懷疑,這是不是範巨卿和張劭的故事在法國上演。
又或者是精通各種奇門異術的唐人街同胞們為了安慰她而玩的模仿秀。
「輕點……」顧宗華的臉被她擰得有點疼,出聲討饒。
在燭光的映照下,劉嘉清楚地看到他的襯衫袖子上那對鑽石袖釦閃閃發光,玫瑰與劍的圖案依舊清晰,那是他臨走前,劉嘉在寶格麗為他專門訂做的。
是顧宗華沒錯。
「吹蠟燭吧,許個願。」顧宗華笑著說。
劉嘉吹滅蠟燭,又將蠟燭一根一根拔下,一共是十六根蠟燭,民國時的女孩子十六歲就能結婚,被視為剛剛成年。
劉嘉猜測顧宗華是透過自己去年與曹家的婚事,推斷自己十六歲。又或者這只是類似「祝你永遠青春」的美好含義。
如果他跟曹家或是劉家有什麼往來,一打聽就知道,這個身體十七才進劉家,十八定親,過完年,是十九。
算了,十六就十六,反正多報三年又不能多拿錢。
顧宗華滿面堆笑,剛想說點什麼,忽然一大塊奶油蛋糕向他臉上襲來,他一時不防,整個人被結結實實拍個正著。
「你還知道回來!」劉嘉揪住他的領子步步逼近,「我發電報,你為什麼不回!你想幹什麼?!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這樣很好玩是吧?!」
顧宗華的眼睫被奶油糊住,眼睛根本睜不開,他被劉嘉用力推著往後退,直到堅硬的桌邊頂住他的腰部,他重心不穩,整個人被劉嘉按倒在桌子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想抬手去擦一下眼睛,手腕卻被死死抓住,重重地扣按在桌子上。
「我很生氣。」劉嘉咬牙切齒。
劉嘉在確認百浪多息已經送到之後,她就往伍連德辦公室發電報詢問疫情的情況,沒有人回復,拉貝先生的人也不可能進入疫區替她打聽訊息。
她能得到的訊息就是哈爾濱的疫情非常嚴重,伍連德先生還在到處籌措物資,同時華北的饑荒也在繼續,她甚至想過顧宗華是不是已經感染了疫病,成為歷史上那場大鼠疫死亡人數中的一個數字。
劉嘉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制住顧宗華,但是顧宗華感受到手腕上傳來的微微顫抖之後,不忍心也捨不得掙開,他閉著眼睛,保持著被按著的姿勢:「我沒收到電報,哈爾濱大雪,電報線路都被壓塌了,伍先生每次發電報,都要趕到長春電報局。」
伍連德收發的每一份電報都是十萬火急的重要資訊,怎麼可能讓兒女私情佔用電報線路。
劉嘉的理智說:「我懂。」
感情說:「我打死你。」
「那你回來之前怎麼不發?」劉嘉氣沖沖。
「沒來得及……」
疫情稍有緩解,大帥府同意放鎢砂出境,同時,顧宗華跟著運鎢砂的火車從滿洲裡跨過邊境,繞過堆積著藍冰的貝加爾湖,進入喀山工廠辦理交接手續,從莫斯科進入柏林,從柏林轉到這裡。
為了能早日趕回來,顧宗華一路連軸轉,幾乎沒有下過火車,自然也沒有辦法發電報。
「那你到巴黎之後呢?!」劉嘉的語氣還是很硬,不過態度好了許多,聲音也軟了下來。
顧宗華無奈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