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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歐陽發答道,將前因後果還有二人昨夜搗鼓花的心思講給他聽。
王安禮方今亦不過十六的年紀,聽聞此事,少年心性萌發,笑道:「不妨一試。」
三人打定主意,正欲出發,這時身後走出一道身影,王安禮見著,喚道:「三哥。」
王安石一身緋色寬袖常服,袍長及足,腰金塗帶,足烏皮靴,此刻正要出門辦公,朝他三人望了眼,道:「去何處?」
「去太學聽胡先生講課。」王安禮答道。
「不是問你。」
「」
氣氛一時沉寂,半晌,歐陽芾慢慢抬起頭,底氣不足地問:「先生是怎麼看出來的?」
王安石道:「方才你在門外說話聲。」
慚愧。歐陽芾下決心:「那我今日不說話了。」她仰頭又問道:「先生只看我臉,認得出我是女子嗎?」
王安石盯著她須臾,道:「近日官家多召見歐陽公,論修史事宜,記得早歸。」
「收到,多謝先生。」歐陽芾樂道,不忘誇口稱讚,「先生穿官服真好看。」
王安石自不會對她的馬屁做出回應,待其走後,歐陽發悄悄問她道:「方才介甫先生是何意?」
「我猜他是認為我這身裝扮勉強湊合,不會立時被人發現,但也提醒我叔父最近回家時間不定,要我自己注意歸時。」
「哇。」歐陽發驚嘆。
「瞎猜的。」歐陽芾隨口道。
歐陽發不會明白,這來源於她渾水摸魚多年的直覺,靠著此種察言觀色技能,她得以規避各種人生風險。
三人至太學時,已有外來學子攜書陸續入內。
太學守門不如國子學那般嚴格,畢竟白日裡來旁聽的還有許多平民子弟,進門時歐陽發和王安禮把歐陽芾夾在中間,門吏見了便也放他們進去了。
三人打扮中規中矩,混在諸生之間絲毫不會引起懷疑,待至諸生落座,後排與戶外廳院裡皆有不少立聽者。
胡瑗慢慢踱至堂上,周圍議論聲漸消。老先生清清嗓子,開口講道:「今日我們學否卦。否: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貞;大往小來。《彖》曰:『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貞;大往小來。』則是天地不交而萬物不通也」
老先生每講完一段,便讓諸生誦讀熟記,郎朗讀書聲迴蕩於廳內廳外,氣勢浩大,一度讓歐陽芾恍惚置身於前世教室當中。老先生每於此時喜愛下來走走,觀覽學生們的神態情狀。
走至半途,胡瑗視線先是尋到了歐陽發身上,他捋捋鬍子,心知肚明地滿意笑笑。視線繼續旁移,見他身邊一人頗為眼熟,然對方似察覺出他在觀察自己,書本掩著大半張臉,於是他走至該生斜後側,見他雖嘴巴在動,卻似乎並未出聲。
胡瑗輕輕按上他肩膀,半晌,只見一雙眼睛慢吞吞抬起,無辜地同他對望。
胡瑗:「」
其餘諸生仍在誦讀,無人側目於這邊的情況,胡瑗僅流露出一瞬意外,接著便明白地笑了。他微笑著拍拍歐陽芾肩膀,力道很輕,像長輩安撫晚輩那般。
待學子誦讀聲畢,胡瑗已走回堂前,和煦道:「今日見到些新面孔,此甚好,讀書乃為識禮知義,越多人讀書便有越多人明禮,明義,還望大家回到家中,亦能守持此般求學精神,勤耕不輟,精業篤行。」
他笑眯眯望向歐陽芾所在之處。
歐陽芾以書擋臉:「」好像有點不該來。
下了課,生怕胡先生來問話,歐陽芾不敢多待,拉上另外兩人撒腿開溜。
正出太學大門,迎面碰上從國子監走出來的司馬光。三人步履匆匆,見了他連剎住腳步。
「司馬先生。」歐陽發和王安禮低首作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