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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聽她說到最後,眉間不禁皺起:「歐陽公乃當世清直之士,官家因私慾包庇宰執,外放忠臣,非明智之舉,我已上書請留歐陽公等人,望官家體察忠良,勿為庸才小人矇蔽塞聽。」
「謝謝。」歐陽芾道。
「不必言謝,這是我應當做的。」
「不是,」歐陽芾道,「謝謝介甫先生這段時日的照顧,我很高興能與先生相識。」
王安石神情乍然變換,他沉默片刻,道:「我未曾如何照顧你。」
「也是。」歐陽芾接道,隨即看著王安石的臉色笑了起來,「才不是的,介甫老師對我很好。」
雖只是因為歐陽修的緣故,她也應該道這聲謝。
除王安石外,朝中亦有許多臣子紛紛上書,要求挽留歐陽修等人,歐陽芾曾見過一次馮京,後者亦有上書意,歐陽芾勸道:
「已經有很多人在幫叔父了,若官家不改心意,你再上書,我怕影響你的仕途。何況你與我叔父交往不深,你大可不必蹚這趟渾水。」
馮京卻比她想像的更為堅決:「論為政,我不如歐陽公,論學識文章,我更不如歐陽公遠矣,倘使朝廷連歐陽公這樣的賢能之士也容不下,我又豈能為朝廷所容,更何況——」
更何況什麼,他似有話未說,最終只緩緩吐出一句,眼神悵然:「我亦不想二孃遠走。」
歐陽芾也不想走。也許是上天聽到她的心聲,成全了她,二月底,迫於輿論壓力,皇帝最終出面挽留歐陽修,同時陳執中被罷相位,出知亳州。
這場君臣間的博弈以臣子的勝利告終,中間固然有天子耳根軟、易動搖的原因,但冥冥之中似乎也預示著什麼,很多時候,歷史只在不斷地重演。
宰相既罷,當有後來者頂替,在眾臣一詞的推薦下,文彥博、富弼被任命為宰相,此時二人仍在外地做官,但舉朝相慶的場面就連皇帝看在眼中,也不禁相信自己做了正確的決定。
歐陽修能留下,家人自是高興萬分,歐陽芾也不例外,她最近連讀書也覺讀得甚香。
這日官員照舊前來拜望,歐陽芾意外在其中看見馮京的身影。
馮京是與同僚一起來的,因他是初次拜會歐陽修,歐陽修十分熱情地與之在前廳暢聊許久,末了還邀他們留下用過飯再走。
歐陽芾只在開始時被她叔父領著於人前介紹了一番,之後便一直待在屋外,百無聊賴地聽著裡麵人相互恭維客套的話語。
除馮京外,另兩位造訪之人均在館閣任職,一位叫做賈翀,目下正任集賢校理,另一位名叫賀為岺,為直院。歐陽芾見過賀為岺,當日在溫家畫樓,便是他提出對她畫中景象的質疑。
三人臨走前,薛氏特意吩咐歐陽芾送送他們,歐陽芾對她嬸嬸的用心再明白不過,卻也只有無奈跟隨三人一同走出家門。
「不勞二孃相送,我們自行離去便是。」馮京在門外對她道。
歐陽芾道:「沒事,我同你們再走一段,反正我今日也無事。」
馮京還想推辭,旁邊賀為岺附和道:「難得歐陽姑娘有心,當世兄就莫要推辭了,還是說當世兄不想見到歐陽姑娘?」
「自然不是——」馮京欲解釋,又聽賀為岺笑道:「前幾日不知是誰,聽說歐陽公一家要離京,魂不守舍,又聞歐陽公一家最終不走了,即刻便來拜訪,如今倒似病好了,見著人也不眷戀」
「晦之!」馮京將他話音截斷。歐陽芾難得見他臉似薰染般泛紅,但她未及多看,便見馮京將臉偏開。
「晦之也未說什麼,只說當世兄對歐陽公眷戀頗深罷了,當世兄不必激動。」賈翀在旁添油加醋。
歐陽芾被他二人逗笑,笑罷言道:「我知道,叔父也很欣賞馮學士,馮學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