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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琮容緩緩直起了腰,心裡已經有了主意,抹了一點雪白的泡沫,點在小狗濕漉漉的鼻子上,仰頭衝著老闆咧嘴一笑:「忘了給我兒子買禮物,送他一隻小狗正好。」
老闆愕然,瞅著年紀也不大呀,咋就連孩子都有了。
老闆八卦地問:「多大了啊?」
不知道老闆是問他還是問他的兒子,單琮容推了推鼻樑上懸著的眼鏡,嚴謹答道:「我二十六,兒子……嗯,應該是五歲了。」
應該這個詞用的……咋就和自己兒子還不太熟的樣子。
「那你結婚還挺早。」
「不早,我們那正常十七八結婚,我和媳婦兒在我們那算晚婚。」
「就你一個人在北京,咋不把老婆孩子一起接過來,一個人過的那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吶。」老闆似乎深有感慨。
單琮容赧然一笑,「正攢錢呢,早晚把他們接過來。」
「挺好、挺好,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我家那口子要是還在,我和妮兒也不至於回家吃不上一口熱飯。她姥姥想閨女,時不時就把孩子接過去,其實我都知道,她姥是念著我年輕,把孩子接走讓我和相親物件多接觸接觸。可我心裡難受,你說好好一個人說沒就沒,上午我倆還一塊出門,那天要不是我搬貨閃著了腰,她媽也不至於自己一個人去進貨,那麼大的卡車掃了尾,她踩貨的三輪兒都被軋成了鐵片,你說她得多疼啊……」言至此已然泫然欲泣。
又緊緊抓住單琮容的胳膊,諄諄囑咐道:「對媳婦兒好點總歸錯不了,沒了她我才知道一個人有多難,平日裡她做的活都是我看不見的,等她走了,這些活計才一件件顯擺出來,我這心啊刀剮似的,一個好女人把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背地裡下的苦功都是功勞,咱們男人可別身在福窩不知福。」
單琮容心受觸動,不由也念起鄉下妻子的好。
當初她有更好的前程,卻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和他結婚。
村支書家裡的老大董學成,從讀書起就愛蹬著他的腳踏車到段家十字路口去接段汁桃。
那時候有一輛腳踏車可是了不得的事,分量堪比現在的小轎車,段汁桃卻是一次也沒坐過他的橫槓或者尾座。
那時候他還不開竅,只知道她樂意和他一道走,覺得董學成的腳踏車太扎眼兒,容易招人的嫉妒。
董學成嫌他礙眼,暗地裡使壞,在他放學的路上叫了一批流子揍得他眼冒金星不識北。
第二天一早段汁桃照舊在路口等他一起上學,後面隔了一米不到的距離依然是推著腳踏車跟著的董學成。
董學成見他果然被揍成了王八相,暗自憋笑,憋笑時劇烈起伏的身子將腳踏車都帶的哐哐打起了擺,活像縫紉機針腳嘚嘚嘚的上下踩動。
段桃汁一下就明白過來單琮容這副模樣究竟是拜誰所賜。
於是,接下來,單琮容迎來了此生最震撼的時刻——
段汁桃白眼翻飛剜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董學成一眼,霸氣地扯過單琮容的衣領,把他的後頸往下一摁,然後他的唇扣在了兩片溫熱的柔軟上。
蜜桃,是鮮潤的。
那一刻,似乎他的血液也與桃汁融為一體,開始變得甜嫩多汁。
董學成那小子彷彿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活春宮,嚇得一下就爆哭出聲,顫顫巍巍、氣急敗壞地指著段汁桃,舌頭都在嘴裡打起捲兒:「你、你怎麼能這麼幹!你、你不知道……我才是喜歡你的人麼!」
段汁桃威風得像個女土匪,好似帶著她無往不勝的戰利品,眉毛一挑,緩緩反覆揉捻著單琮容臉上那兩片她剛剛品嘗過的薄唇,挑釁冷笑:「是麼,可我喜歡的人,好像是他,不是你。」
你喜歡我關我什麼事,我喜歡誰,才是我自己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