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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很快,喊價聲又起。
「一千一百兩!」
「一千二百兩!」
價格節節攀升,眼看著打破兩千兩大關,朝著三千兩奔去。
先前出價一千兩的中年文士臉色青灰,但看向玻璃罩子的目光卻更加熱切。
「兩千九百兩!」
一個大腹便便的富商咬牙喊出,顯然,這價格對他來說也有些肉痛。
「三——千兩!」中年文士扶著身邊的小廝,吐出的三個字像是從牙縫裡擠出。
「先生!」小廝驚聲叫道,「咱家哪有那麼多銀子?!」
沒有人再喊價,幾個顯然跟中年文士認識的人都勸說了起來。
「王山長,你這是何苦?」
「王兄,知你愛蘭心切,但也不可如此衝動啊!」
「王山長,咱們一月束脩也不過十兩,三千兩,這是你多少年的束脩?切切三思啊!」
……
「山長「二字一出,周圍人便知道了這幾人的身份,畢竟,在襄城這個地方,能被叫做山長的,那幾乎毫無疑問便是鶴望書院的山長。
身為鶴望書院的山長固然受人尊敬,但同時,卻也代表著一定程度上的「清貧」。
書院的普通山長一律是一月十兩的束脩,各院院長則是二十兩,相比許多山長本身的名聲,那真的是相當微薄,雖然另有學田、祿米等福利,但總的來說,並不算十分優厚,起碼比不上有著各種油水的官員們。
這種收入能讓山長們維持普通的優渥生活,但想要一擲千金,難度無疑有點大。
所以另外幾位山長才全力勸阻。
但王山長顯然已經拿定主意。
因幾人這麼一打岔,暫時便沒了人喊價,王山長提心弔膽等了會兒,見依舊無人出價,才蒼白著臉,對那幾人強笑道:「各位山長不必為我擔憂,這些銀子湊湊還是能湊出來的,無非是賣些田地,削減些僕役,我有手有腳的,銀子總會再掙回來。」
眾人聽得面面相覷。
為了幾棵草賣房賣地,傾盡家資,這可真是——
「蘭瘋子!」一位山長搖頭道,「你可真是個蘭瘋子!」
眾人不約而同地點頭。
可不是瘋子麼。
眾人正震撼呢,先前出價兩千九百兩的富商卻咳咳兩聲,見眾人都看向他,才揚起笑說道:「出價可還沒結束呢!」
「掌櫃的,我出三千一百兩!」
眾皆譁然。
王山長更是差點昏過去。
「你、你這人怎能這樣!」王山長一位同伴急道。
富商斜眼瞥了那同伴一眼,「這位先生說話可真不中聽,我怎麼了?我不就出價麼,怎麼,還不許了?」
那同伴顯然不是個善辯的,憋了半天才憋出個「君子不奪人所好!」
富商鼻子裡哼出一道氣來,「什麼君子!這花兒又不是他的,怎麼就算奪了?我只知道掌櫃的說價高者得,買賣東西自然是誰出的錢多給誰,在下可沒聽過誰是君子就給誰,就不許別人買了,這可不是君子,這是強盜!」
同伴頓時漲紅了臉,不知是羞的還是怒的,正待要說什麼,卻被王山長攔住。
「說得對。」他有氣無力地道,「價高者得,這是掌櫃訂下的規矩,自然要遵守。」
又對那富商道,「是我等失禮了,王某給先生賠個不是,還請原諒則個。」
富商皮笑肉不笑:「還是王山長明事理。」
王山長的同伴盡皆默然。
道理誰不懂?只是常人看了王山長這副模樣,哪還忍心跟他搶,餘下的眾人中未必沒有繼續出得起價的,不過是於心不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