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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熟以後,陶軍偶爾也在酒後向方原訴說自己的這段初戀&ldo;奇情&rdo;,他用電影語言,用膠東口音說:
&ldo;刁蠻任性對她來說簡直算是一種美化了!女人啊,怎麼就這麼自戀!以為自己天生就該有公主一樣的氣質!可惜她演繹出來的生活角色只是一個潑婦!你不知道,她臉上長著鳥糞一樣的雀斑,卻非得讓我說是美人痣!她有時牙縫還塞著一根青菜,就湊過來跟我接吻,我閉著眼睛閉著氣,最後把青菜都給嚥下去了!這難道還不夠遷就她嗎?奶奶的我都快不像個男人了!你不知道,這娘兒們多毒啊,每天晚上打電話到營房,我就得穿著三角褲衩赤著腳狂奔下樓去接,多冷的天呀,多冰的路呀,腳都被玻璃碎片劃出了血,還嫌我跑得慢!我抗辯兩句,她就說要叫她爸槍斃我!呸!她以為她爸是楊虎城啊!&rdo;
方原至今也搞不懂陶軍為啥說這些時,總要搬出楊虎城。除了政委姓楊以外,唯一的解釋只能是楊將軍曾是他青春期時代的偶像,他曾是楊將軍多年的粉絲。
&ldo;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我最終做出一個比當年海明威還要硬的決定:死就死,揭竿而起!&rdo;
方原笑得噴灑,這跟海明威有什麼關係呀?小學生都知道,那是陳勝吳廣啊。他說他就是怕人家以為他是農民。&ldo;在海城有很多農民,家裡辦個邊防證就扒火車下來了,沒準幹上年就有一大幫人跟在後面叫他這總那總的呢!&rdo;
陶軍說,跟那高官女兒一場天崩地裂後,自然有擦鞋的人把他往小鞋子裡塞。而且形勢呈一邊倒的姿態,周圍沒幾個人同情他,一致認為他姿色平平還企圖用&ldo;美人計&rdo;去撈取政治資本,栽了就對了,活該!只有方堅在他最低落的時候仍跟他偷偷跑出去喝酒,革命情誼就從那時建立起來的。
陶軍後來果然被收拾了,被調去跋山涉水放電影。他化悲憤為力量,從此愛上電影。復員後,為了揚眉吐氣,他結交了一班有背景的哥兒們,跟人在南海走私紅油,想掙點快錢娶個好老婆,2001年3月在伶仃洋被緝私艇追上,人貨並獲。好在有人保,交了一大筆罰款,幾天後就毫髮無損地放了出來。
陶軍沒回山東,在北京呆了兩月,平時認識的官兒以為多大,到了那兒一看陣勢,都不好意思說出來。於是又漂回海城。在給印刷廠跑業務時,他好了傷疤忘了疼,又企圖走李超人路線,跟一個紙品店老闆的獨生女兒結了婚。沒多久,熱愛寫詩,神經兮兮的老婆去了紐西蘭,不到一年就跟奧克蘭附近一個小島上的毛利人住在一起,懷孕後打電話回來要求離婚,條件是把這套房子留給他。
陶軍一生氣,就把和她結婚時買的所有傢俱統統扔掉,不留舊日痕跡,重過單身生活。他沒日沒夜地看影碟,也是為驅散前後兩個權勢女人帶給他濃重陰影的一種宣洩方式。
也許只有在電影的世界裡,他才能忘卻現實的具體,社會的煩囂。只有在那些虛構的鏡頭裡,他才能找到心中的浪漫。他像一個吸白粉的癮君子一樣,沒日沒夜地看,沒日沒夜地在西門一帶淘碟。
當所有片子都被他估清,出碟的速度不如看片的速度時,他就實現了新時期的轉型,進入了另一個境界……
在部隊放電影的時候,臆想力驚人的陶軍,經常以為自己不是拿著放映機的小兵,而是拿著一挺機關槍的勇士,所有觀眾的悲與喜,在那兩個小時裡,全被他操縱手裡。他把投影往哪兒打,人們就像一群帝企鵝似的,挺著脖子往哪兒伸。
那會兒他收藏過錄影帶,後來他的放像機壞了拿去修,別人不接,還罵他:&ldo;你有毛病呀,現在都放ld了。&rdo;
他最後連那套紀錄片《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