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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他朝上座的男孩略一垂首，道：&ldo;殿下，犬子自幼體弱，一直養在後院不曾得見貴人，一時受驚失了禮數，還望殿下恕罪。&rdo;

顧琛掃了眼那嚇得不輕的孩子，見他玉雪無暇的臉蛋似抹了層脂粉，像尊精雕細琢的瓷娃娃，濃密的眼睫輕扇，微微撅著櫻唇說不出的討人喜歡，葉巖柏這般寵愛他，並非沒有道理。

他淡道：&ldo;無礙。&rdo;

不待葉巖柏鬆了口氣，顧琛卻話鋒一轉，道：&ldo;早聽聞二公子養在深閨，難得一見，到近前來，讓孤仔細瞧瞧。&rdo;

察覺到懷中的奶娃娃身軀輕顫了一下，葉丞相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為難道：&ldo;殿下，犬子素來怕生……&rdo;

&ldo;怎麼，葉大人的公子就這樣金貴，讓孤瞧上幾眼都捨不得。&rdo;

葉巖柏連聲說不敢，便湊到葉重錦耳邊哄道：&ldo;阿錦，這位是太子殿下，是好人，不會為難阿錦的，阿錦過去陪他說幾句話可好。&rdo;

葉重錦活了兩輩子，頭一次聽人用&ldo;好人&rdo;二字形容顧琛，心情甚是複雜。但眼下的情況容不得他說不，只得硬著頭皮，挪動小短腿往前去，離得近些，那人身上淺淡的龍涎香縈繞在鼻，讓他的腦袋越發混沌起來。

八歲的顧琛是什麼樣的，他哪裡記得起來。

他初入宮時很苦，後來進了東宮過得也並不好。顧琛起初對他有幾分興趣，確切來說，像是稚童得到了漂亮的玩具，初始覺得有幾分新奇，時間久了便也不稀罕了。

宋離雖然生的極標緻，但皇宮裡最不缺的就是耐看的人。

他在東宮默默無聞了許久，直到那年，大皇子派來刺客，那夜他恰好當值，替那人擋了一劍，深藍色的內侍服染上一片腥紅，他唇角流著鮮血，求顧琛給自己收屍，自此入了那人的眼，再也沒走出去過。

宋離其實怕死得很，但他別無選擇，若是顧琛受傷，不論傷勢深淺，他們這些伺候的人全都沒有活路，這是總管大人日日唸叨的話，他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做出反應。

就算是死，也要留個全屍才好，他是這樣想的。

後來宮人們私下議論，都說他運氣好，捱了一劍，卻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再沒有比這更划算的買賣。宋離卻想，若那劍沒有刺偏，若那時他死了呢，世上又有誰會記得宋離這個人。

榮華富貴也好，位極人臣也罷，不若聽曲品茗，看月賞梅來的閒適自在，他這一世是要長命百歲的，顧琛，他惹不起。

但是總有些人，既惹不起，也躲不起。

三歲的奶娃娃不安地立在那裡，黑密的眼睫微微抬起，眸中閃爍流光，很快又垂下小腦袋，用糯糯的奶音道：&ldo;太子殿下。&rdo;

顧琛蹙起眉，這孩子瞧著和一般的孩童並無兩樣，只是……

葉重錦正在思慮八歲的顧琛有何喜惡，要不要耍些手段讓他厭惡自己，卻忽然被鉗住了手腕，那人只稍稍用力，自己便被他抱在腿上，這人年紀雖小，手臂卻出奇有力。

這番動作端的是行雲流水，莫說葉重錦嚇懵了，就連跪在地上請罪的葉丞相也瞪直了眼，太子也不過是半大的孩子，若是摔到他家乖寶可怎麼是好!

卻聽那人問：&ldo;幾歲了。&rdo;

葉重錦吞了吞口水，佯作天真地道：&ldo;三歲了。&rdo;

顧琛頓了頓，他雖然知道這孩子該是三歲，但單看個頭，再掂一掂分量，總覺得他應該更小一些才是。他道：&ldo;相府養不起你嗎，怎麼只有這幾兩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