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殺人(第1/5 頁)
血月漸漸地攀升,一點點變大,充滿了迷幻而巨大的壓迫感,令人目眩神迷。
安無咎和沈惕靠在一起,兩人的周身都被蒙上一層猩紅的月色,淡淡的,像一整片紅色的薄紗,嫁衣般籠住相愛的人。
安無咎不知道聖壇會對他進行怎樣的處罰,但他也不在乎。直到來到這一次的遊戲,他才切實地體會到這些操控人性的所謂信仰,會帶來多麼可怕的事。
他從進入聖壇,無止盡的危險已經是最低等的傷害,恢復記憶之後的二次創傷,信仰的崩塌。
他一直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所謂神的存在。
即便有,也不應該如此。
經歷過的這一切幾乎重塑了他這個人。安無咎無法想象,如果自己從頭到尾都記得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如果他沒有遇到沈惕,遇到任何他覺得珍貴的人,那樣的自己會變成一個怎樣的人。
雪已經停了,但風很大,安無咎將南杉留下的斗篷蓋住了沈惕的身體,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樣,就算是已經被獻祭,可他閉眼的樣子也好像只是睡著了。
安無咎其實並不害怕這一次遊戲的結果。
從沈惕自認石像鬼的時候,安無咎就知道,他其實在說謊。
他根本不是石像鬼,而且他從第一天就猜到了自己守墓人的身份。
那個時候的安無咎對沈惕的身份還有幾分猶疑,感覺沈惕夜裡是能看得見的,但沈惕第一個白天的發言,就打消了安無咎的懷疑,不是因為他不像石像鬼,正是因為他表現得太像了。
沈惕不斷地給狼隊遞話,表示他並不認識狼,又攪混水式地給其他人安身份,尤其是給他安了個平民身份,就好像是石像鬼在對自己的狼隊友說,“我驗了安無咎,他是個平民。”
可到了最後一天,他的說話內容和他的表現又是有偏差的,他給安無咎平民身份,但報的第一晚查驗物件是松浦守梨。這大概是沈惕故意的遺漏,就是為了讓他清楚他的身份。
如果他真的是石像鬼,今天一定不會跳出來。
從第一天起,沈惕就已經鋪墊好了跳石像鬼的伏筆,安無咎想,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是個無法自證的神官,像他這種無所謂輸贏無所謂生死的人,是不會這樣周全謀劃的。
今天的死,也早就在沈惕的計劃之中。
而他,自信過了頭,無比地篤定自己找到了破解遊戲的方法,相信一定能赦免這場獻祭,所以才順水推舟,同意沈惕的騙局,也親手將他投出局。
但他果然是太自負了。
安無咎根本不害怕這場遊戲是輸是贏,因為他確信沈惕與他是同一陣營,哪怕真的輸了,他也不後悔,他做好了和沈惕一起走的準備。
但他更擔心贏。
安無咎這時候忽然間明白了進入聖壇時常聽到的那句話——倖存只是暫時的,死亡才是永生。
暫時的倖存只會讓安無咎不斷地擔心,擔心沈惕是不是在某一天會離開他,會消失於這個世界。他本來就不是人類,安無咎又能拿什麼留住他?
他曾經相信世界上一切難題都有解法,唯獨沈惕。
某個時刻,安無咎也曾消極地想,死到一起倒更好,再也不用害怕他的消失了。
他漸漸地失去了視力。沈惕的臉,連同這片紅色的大地,安無咎都看不見了。
耳邊是聖音的警告。
“你現在已經犯規了,安無咎。”
安無咎充耳不聞,彷彿什麼都聽不見。
“就算你人在這裡,如果狼人決心殺你,進入你的房間,你一樣會死。”
安無咎輕笑了一聲,“這就是你們的懲罰?”
聖音毫無感情地說,“明天,一直到遊戲結束,你都無法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