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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阿惠驚訝地問,「讀書多好?做了大學生,畢業就可以坐辦公室,又不用在城裡賣苦力,還可以考公務員,那可是鐵飯碗呢!」
「因為我不想繼續在家裡待著了。」吳久生說,「我從小就沒見過媽,只有個我不喜歡的爹,家裡氣氛總是冷冰冰的,像個冰窟似的。小時候我總羨慕有媽的孩子,有人給做飯吃,有人給唱歌聽,睡前還給講故事,我就從來沒有。我爹雖然沒有短過我的吃穿,但你要問我,我可能真的寧願餓肚子,換我媽在身邊。你知道嗎,長這麼大了,我最想要的還是有朝一日能真的有個家,自己的家,不是房子,而是家,你懂嗎。」
他說著,逐一地捏著自己的手指。長到這把年紀,再和人坦白這樣的話真的十分難為情,但現在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肯定要毫不猶豫地告訴胡達,他對坪鄉的眷戀,有一半都是那個人在悄無聲息之間給他留下的。
說完剛剛那幾句,青年便不再做聲了,但阿惠愣然地坐著,彷彿是聽了一段什麼了不起的剖白,整個人的情緒都為之牽動。
吳久生那張寫滿最簡單渴望的臉讓她動搖,是不是自己,真的選錯了?
她張開了嘴,又閉上,想要說些什麼,正要開口,門外突然響起一串不尋常的舉動。
阿惠豎起耳朵聽了一陣,神色忽而一緊,隔著桌子抓住了吳久生的手,告訴他說:
「一會你不管聽見什麼,也別出動靜,就老實在屋裡待著,聽明白了嗎?」
「為什麼?怎麼了?」吳久生同樣壓低聲音問。
阿惠沖他做了個臉色,和他比了一個嘴型。
吳久生從中讀出來一句話:
「是華哥來查場子了。」
阿惠說的華哥,就是林建華。這附近片區裡 凡是在歡場裡做事的,都聽過他的大名,但要說清他具體什麼來路,也沒人能概括得全乎,只知道他有警隊的背景,只要把這個人伺候好了,便可以在每次警方出動掃黃打非行動小組之前,得到訊息準確的通知,避免生意被臨檢整個端掉,因此,好多洗浴中心的老闆都會劃出一項單獨的帳務,專作付給林建華的好處費。同時,他也會從個別的會所收錢以後,負責舉報金主指定的競爭對手,帶警方的人去盤查的時候,每一條暗巷通道他都能找到,小姐們串過的口供也總能被他指出破綻來,一抓一個準,事後,也從警隊裡拿線人獎金,可以說是兩面收錢的雙料線人,沒人膽敢輕易得罪。
歡喜緣一直固定地按月付給林建華保護費,作為回報,林建華也會定期來店裡巡查一下,若是有什麼面生的,有警方臥底或釣魚執法嫌疑的客人,他一眼就能揪出來。
至於揪出來之後的後續,就鮮少有人知道。
除了做線人,林建華也搭上了一股背景不小的本地勢力,坐上中層幹部的位置後,據說上頭大哥已經將幾家地下賭坊和典當鋪交給他打理,手邊常年都有數十個能供使喚的小弟,也兼做民間私人高利貸的生意,若是交代在他手裡,想讓一兩個人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失,亦並非難事。
吳久生聽阿惠說完,已是汗毛直豎。
他原本以為四毛那樣的人就已經夠不好得罪的了,不曾想這世上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旦越過界限,行差踏錯到所謂的灰色地帶,便處處透著生殺與危險,實在不是他這樣的人該輕易觸碰的。
隨著門外的動靜愈加接近,阿惠手下的動作也麻利起來,她迅速脫掉外衣,又將桌面上的吃食掃到角落,拉著吳久生的手來到床邊,一把就將吳久生推倒摁在了床上。
吳久生剛投出一個短促無聲的質疑眼神,就被阿惠捂住了嘴巴。
「你聽阿姐的,先別說話。」她對吳久生說,「一會華哥來了,也就從門縫裡看一眼的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