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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路程簡直像是吃錯了藥,寬容溫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南方按下擔憂,輕吻他的額頭表示認同。長久的、似乎開始生出暖意的靜謐中,路程看到南方低垂著濃密的眼睫,流露出無限悔意與悲傷。他只覺得心疼。
他愛上的南方原本是月朗風清的一個人,他不想讓他變得晦暗模糊,不想讓他染上老覺得對不起別人的頹唐。
&ldo;我不怪你……&rdo;路程下意識地重複著,理所當然得到更多飽含歉意的親吻,漸漸地,也就不再出聲了。
天際顯出魚肚白來,南方在路程的堅持下爬上床,小心翼翼把他翻過來,自己在他身後嚴實地抱住他。路程啞著嗓子,叮囑南方別讓俞夫人過來做家務,免得大宅那邊的人知了情,又趾高氣揚來置喙他們的家事。南方答應了,路程緊接著又要求天亮了要吃什麼,他也一一向他保證,一定做到。
&ldo;我想通了一些事情,南方,等我好一點,我們要好好談談。&rdo;
南方在他身後點了頭,柔聲勸他先安心休息再說。耳鬢廝磨,路程自然能體察南方語氣裡揮之不去的不安。但他想著來日方長,他們的時間還很多很多,於是合了一會兒眼也就睡過去了。
此時此刻,即使憂心忡忡的南方也沒想到,短短兩個日夜之後,他會淪落到再也找不到路程的境地。
路程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竟然像烈日下的水珠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第十一章
那一天的一切忙亂,似乎在所有人的記憶裡都難以磨滅。多年以後,南方還在戲言他們應當感謝那個偷了路程手機,還打電話來佯裝綁架勒索的賊。
有些事躊躇了太久,總是沒有定論,和緩下來的時候加一點催化劑,卻能夠催生出早該有的義無反顧來。對於他和路程而言,這區區幾個小時的分離就有這樣的意義。
路程成天趴在床上,南方不管公司裡怎麼找他,只說家裡有事沒法到場,各種問題一律推給南洲,自己直接關了手機,拒絕搭理。俞夫人雖然是不來了,每日清晨專人送來的蔬果還是會到,南方理所當然接過了照料飲食的責任,儘量保證清粥軟糯時蔬碧綠,連山竹都是剝好了再餵給路程。
除了身上有傷之外,這樣的生活簡直是完滿無缺。路程不提之前的爭執,南方更不會提,兩個人只管悶頭享用連電話鈴音都消弭的安靜。沒有昨天,也沒有明天。
南方的不安顯而易見,路程苦於自己剛想通沒多久的事還不知道怎麼說,也只能多依賴他,緩和他那種等待世界末日的情緒。其實路程心裡的重大決定,無論如何也算不得是件壞事。他只是需要為下一次長談醞釀得久一點,想要一勞永逸,再也不必與南方彼此誤會。
他想了整整兩天,一覺醒來看見晨光初露,突然覺得這就是良辰吉日。南方晝夜照顧著他,這會兒睡得也不安穩,感到他起身就立刻睜開眼來,倦得嗓子都啞了:&ldo;……怎麼了?&rdo;
路程並不回答,只俯身去吻了吻他的眉心,然後伸手遮住那雙疲憊的眼睛。南方勉強微笑了一下,順從了他的意思。
太陽還沒完全出來,路程生平第一次自己走下了山。他只帶了手機錢包和墨鏡,沒開車,就這麼順著車道慢慢地往前走。這些房子裡住的人都是怎麼開車的,沒人會比路程更清楚。為防囂張跋扈的駕車人忽略他這個奇怪的步行者,路程一路踩著路邊的排水口蓋子,踩著一地晨露的濕滑,彷彿把自己和南方這些年的心路從頭又走了一遍。
那個性情溫雅的男人,實際上一直在他們共同的生活裡掙扎,不斷地妥協,卻無法背棄自己的本性。拴住他,強迫他改變,最後發現他變了,還要用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