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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士官默默地跑來,說敵軍依舊猛攻,已高舉白旗招降了。
“不要照他!”大尉說,眼睛仍不離那少年。少年雖已走到平地,可是已經不能跑了,望去好像把腳拖著一步一步勉強地往前走。
大尉咬緊了牙齒,握緊了拳頭:“走呀!快走呀!該死的!畜生!走!走!”過了一息,大尉說出可怕的話來了:“咿呀!沒用的東西!倒下哩!”
方才還望得見在田畈中的少年的頭。忽然不見了,好像已經倒下。隔了一分鐘光景,少年的頭重新現出,不久為籬笆擋住,望不見了。
大尉急忙下樓,子彈雨一般地在那裡飛舞,滿室都是負傷者,有的像醉漢似的亂滾,扳住傢俱,牆壁和地板上架滿血跡,許多屍膠堆在門口。副官被打折了手臂,到處是煙氣和灰塵,周圍的東西都看不清楚了。
大尉高聲鼓勵著喊:“大膽防禦,萬勿後退一步!援兵快來了!就在此刻!注意!”
敵軍漸漸逼近,從煙塵中已可望見敵兵的臉,槍聲裡面夾雜著可怕的哄聲和罵聲。敵軍在那裡脅迫叫快降服,否則不必想活了。我軍膽怯起來,從視窗退走。軍營又追趕他們,迫他們向前,可是防禦的火力漸漸薄弱,兵立臉上都表現出絕望的神情,再要抵抗已不可能了。這時,敵軍忽然減弱了火力轟雷似的喊叫起來:“投降!”
“不!”大尉從視窗回喊。
兩軍的炮火重新又猛烈了。我軍的兵士接連有受傷倒下的。有一面的窗已沒人守衛,最後的時刻快到了。大尉用了絕望的聲音:“援兵不來了!援兵不來了!”一邊狂叫,一邊野獸似的跳著,以震抖的手揮著軍刀,預備戰死。這時軍曹從屋頂閣下來,銳聲說道:“援兵來了!”
“援兵來了!”大尉歡聲回答。
一聽這聲音,未負傷的、負傷的、軍營、士官都立刻衝到視窗,重新猛力抵抗敵軍。
過了一會兒,敵軍似乎氣餒了,陣勢紛亂起來。大尉急忙收集殘兵,叫他們把刺刀套在槍上,預備衝鋒,自己跑上樓梯去。這時聽到震天動地的吶喊聲和雜亂的腳步聲。從視窗望去,義大利騎兵一中隊,正全速從煙塵中奔來。遠見那明晃晃的槍刺,不絕地落在敵軍頭上、肩上、背上。屋內的兵士也抱了槍刺吶喊而出。敵軍動搖混亂,開始退卻。轉瞬間,兩大隊的步兵帶著兩門大炮佔領了高地。
大尉率領殘兵回到自己所屬的聯隊裡。戰爭依然繼續,在最後一次衝鋒的時候,他為流彈所中,傷了左手。
這天戰鬥的結果,我軍勝利。次日再戰,我軍雖勇敢對抗,終以眾寡不敵,於二十七日早晨,退守混契阿河。
大尉負了傷,仍率領部下的兵士徒步行進。兵士困憊疲勞,卻沒有一個不服從的。日暮,到了泯契阿河岸的哥伊托地方,找尋副官。那副官傷了手腕,被救護隊所救,比大尉先到這裡。大尉走進一所設著臨時野戰病院的寺院,其中滿住著傷兵。病床分作兩列,床的上面還設著床。兩個醫師和許多助手應接不暇地奔走,觸耳都是幽泣聲與呻吟聲。
大尉一到寺裡,就到處尋找副官,聽得有人用低弱的聲音在叫“大尉‘。大尉近身去看,見是少年鼓手。他臥在吊床上,腦以下覆蓋著粗的窗簾布,蒼白而細的兩碗露出在布外面,眼睛仍像寶石一樣地發著光。大尉一驚,對他喊道:”你在這裡?真了不得!你盡了你的本分了!“
“我已盡了我的全力。”少年答。
“你受了什麼傷?”大尉再問,一邊看附近各床,尋覓副官。
“完全沒料到。”少年回答說。他的元氣恢復過來了,開始覺得負傷在他是榮譽。如果沒有這滿足的快感,他在大影前恐將無開口的氣力了。“我拼命地跑,原是恐被看見,屈著上身,不料竟被敵人看見了。如果不被射中,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