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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了這話，他還是不答，但這會兒從他表情裡能看出端倪。秦泰也就不要他回答了，接著又說：&ldo;你這人就死沒出息，瞧瞧你這樣子，把自己作踐得跟鬼一樣。我就想不明白，你怎麼做上的鎮國大將軍？&rdo;

沈翼埋頭吃飯不說話，快速吃罷了放下碗，又問秦泰：&ldo;到底誰來了？&rdo;

秦泰吸了口氣，也不再與他兜圈子，說：&ldo;阿離阿香，還有你的兒子，五歲了，叫福哥兒。&rdo;

沈翼聽他說完這話，瞬時便僵住了身子。好半晌他才回過神來，微微低著頭道：&ldo;不可能！&rdo;

秦泰把桌子上的碗摞起來，&ldo;你要是不相信，你就去我家門外貓著瞧瞧，看那是不是阿離和阿香，再看看那娃娃，是不是你的種。&rdo;

沈翼嘴裡說著不相信，站起身子來，仍說：&ldo;我去劈柴。&rdo;說罷了出屋去，卻不是去劈柴。聽到姜黎的名字，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他出籬笆院兒，要往秦泰家看看去。然不過剛出門院門，就迎面碰上了正過來的姜黎阿香。三個婦人，兩個孩子。他站在原地，這三年多以來，在秦泰媳婦兒眼裡頭一次不像個活死人。原來這個人，是有眼淚的。

姜黎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就停住了步子，看到他現在頹然的樣子，心疼到呼吸不暢。可她也生氣，喜恨交加，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她看沈翼站在院門處不動，只好自己走過去，到了他面前，啞著嗓子問了句：&ldo;這麼多年，你還活著？&rdo;

沈翼說不出話來，在聽完姜黎的質問後，又有結結實實的一巴掌打在了他臉上，聲音清脆痛感真實，扇得他臉邊頭髮徐徐飄起。他看著姜黎的臉，除了眼裡有淚光，其他什麼表情也沒有。而後他忽抬起胳膊，把姜黎攬進了懷裡。見到了她，便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哪怕現在能抱她的，只有一條胳膊。

姜黎伏在他懷裡，終於繃不住情緒哭了起來，肝腸寸斷。手裡攥著他胸前的粗布麻料，哽咽著跟他說：&ldo;我一直在等你，你知道嗎？&rdo;

沈翼眼角的眼淚也往下掉，他把下巴抵在姜黎的頭頂上，好半晌才開口說：&ldo;對不起。&rdo;

他以為她會忘了他，會叫老皇帝給她找個合適的人成婚，從此踏實度日。他不想回去，一是不想與她同城陌路，二是自己斷了條胳膊，已經與廢人無異，一直在自暴自棄。他留在這裡，折磨自己，也折磨秦泰。他沒有想到，她會來找他。

阿香在旁也早哭成了淚人，福哥兒不知道為什麼，伸手給她擦了一下眼淚，忽問：&ldo;阿香嬤嬤，娘抱的那個是誰？&rdo;

阿香聽他說話也才想起他來，這便把他放去地上，跟他說：&ldo;快過去，叫爹。&rdo;

&ldo;爹？&rdo;福哥兒不敢相信，&ldo;我爹不是威風凜凜的大將軍麼？&rdo;

阿香擦擦眼淚，把他往前推兩步，&ldo;他就是了。&rdo;

福哥兒一直想要爹，但一直沒見過爹。他想像中的爹，應該是穿著金甲，手握寶劍，身騎戰馬的大英雄。而現在這個爹，卻是一身粗布麻衣的糙漢子。他站著看沈翼，看到沈翼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父子倆四目相對。而後，福哥兒便在他眼睛裡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他這便相信了，這就是他爹，因笑起來，忙沖他跑過去，一把抱住他的腿，仰頭看著他，叫了聲：&ldo;爹。&rdo;

姜黎看他過來了，便放開了沈翼，抬起袖子擦了一氣眼淚。沈翼這便彎腰一隻手把福哥兒抱了起來，而後一直盯著他瞧，大約與福哥兒是一樣的心情‐‐這真是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