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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沈家二女向來不喜,起初知道時,倒是有幾分幸災樂禍,可近幾日顧景清似有若無的提醒,卻讓她意識到,這沈家的倒臺,對她來說,未必算得上什麼好事。
楊沈兩家向來不對盤,楊陌與沈姝沈妍關係僵冷,其中未嘗沒有父兄的影響,此時楊沈兩家塌了一極,楊嚴雖然短期受益,但勢必會生出新的勢力來往壓制,而長久的平衡被打破,想來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她雖然離了楊家,和楊嚴的聯絡卻沒斷過,顧景清與她的關係,楊嚴不僅心知肚明,更是樂見其成,楊家與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雖然楊嚴近來與她的往來書信中並未提到有什麼難處,她卻仍忍不住多操這麼份心。
她想的入神,連有人靠近也沒發現,直到握著籤子的手被人鬆鬆執起,感覺到來人靠在身上的溫溫觸感時,她才回過神來,轉臉低眉一笑。
“這麼晚了,怎麼不睡?”顧景清握著她手,溫熱的手心交貼,讓她忍不住軟聲笑道,“還不是等你?”
顧景清將她手放開,正對面坐著,淡笑望她,容色仍是雋秀英朗,卻能看出眉眼之間淺淺疲色,似乎是累了許久的模樣。
楊陌對他無一事不上心,如何看不出他這是碰上了什麼難事,當即撫著他眉心,關切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顧景清眸中暗光一閃,看她神色不似作偽,放下心思,卻是含笑掩住她手,輕描淡寫道:“哪有什麼事?不過是著了涼罷了。”
“著涼了?”楊陌擔心地上上下下將他摸了一遍,看他沒什麼大的不適這才鬆了手,沉吟道,“我還是叫人去煎些藥來吧。”
顧景清將她手一扯,攔在懷中,笑道:“不是什麼大事,用得著你跑這麼一趟?阿樂想也睡了,何苦叫她。”
楊陌被送過來以後,情景不比連小嬋好上多少,也是遮遮掩掩生怕漏了馬腳,至於上次在大感業寺那一次,也是她好容易才得的機會,趁著風聲鬆了,才有機會出去走動,配在她身邊的侍女也不過阿樂一人。
阿樂是顧景清之前的貼身侍女,照料得倒也很是用心,只是在楊府的時候,就算是連小嬋也有四個婢女伺候,這樣的待遇,對她來說,卻也算慢待了,不過她和顧景清呆在一處,卻也不計較這些,心裡卻是快活得很。
她微微偏頭,細看顧景清樣子,只覺得他一雙眼橫過,帶著些似有若無的笑意,好看的動魄驚心,不由臉紅了紅,就要從他身上下來。
顧景清不置可否,任她去了,倒是她見顧景清沒什麼挽留的意思,隱隱有些失落。她自負容貌,一向眼界極高,直到碰上了顧景清,這才算是服了軟認了栽,棄了之前的傲氣,隱姓埋名陪在他身邊。雖然其中有想要躲婚的意思,但畢竟是動心在前,她也不覺有什麼不對。
顧景清天潢貴胄,舉手投足之前無不風姿傲然,對她亦是周到無比,她心覺是兩情相悅,自然甜蜜至極。可她畢竟無名無分,又是棄家出逃,名聲有礙,況且有掛著顧紹餘這麼一樁假親,由不得她不小心翼翼,生怕哪一日情分淡了,落得難堪。這麼一來便難免有些多心,看顧景清一個眼色不對,便是擔驚受怕,前思後想,只怕惹他不快。
她以前何等矜貴,又何曾看過別人眼色?現在處處都要縛手縛腳,心裡難免有些不舒服。好在顧景清一向待她極好,倒是不曾讓她生出什麼異樣心思。
顧景清帶笑看她落座,攬過桌上的茶杯,手一觸便知道已是涼透。他微微一皺眉,又馬上展平了,自己端壺斟了一盞,淺淺酌了一口,道:“說起來,我今天去太子府上,竟是碰到了一位故人。”
“是嗎?”楊陌手微微一顫,臉色卻是有些難看。要說她最不想扯上關係的,第一是顧紹餘,第二就要數顧祺,偏偏顧景清在這當口還偏要提他,讓她不由狠狠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