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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亦覺看完邀蔣的請柬,才接過自己那張,摞起來捏在手裡,表情陰沉:&ldo;我去了,把人都嚇跑了,你們還募捐個棗核兒。&rdo;
蔣寶珍聽言極不高興,立即陰下臉來,徐亦覺卻毫不在乎。蔣鼎文給侄女打圓場,也給徐亦覺下臺階:&ldo;寶珍,以你娘娘的名義,多捐一點。你們是婦救會,上她的名字好些。但是不許多,我也是靠薪水養家的人,不能超過胡宗南。&rdo;
&ldo;胡宗南又沒老婆。&rdo;
&ldo;沒老婆也不能不愛國嘛!&rdo;蔣鼎文看著侄女,眼神別有用意,&ldo;武伯英也沒老婆,剛從我這裡走,你去找找他,讓他也去,就說是我說的。&rdo;
蔣寶珍覺得叔父眼神裡的意思,似乎和自己的婚事有關又無關。此人是個討厭的特務,還有殘疾,怎麼相配,怎能這樣羞辱人。&ldo;去就去,這就去。&rdo;
蔣鼎文沒再理她,轉身繼續去看窗外,徐亦覺連忙過去,站在側後準備接受耳提面命。蔣寶珍氣鼓鼓出來,剛合上房門,就聽見叔父聲音驟然爆發,聲浪穿過門扇,對徐亦覺的火氣一直燒到走廊。
蔣寶珍嚇得吐吐舌尖,側眼看看站在門旁的勤務兵,站得筆直行禮。&ldo;武伯英的辦公室在哪裡?&rdo;
&ldo;二樓。&rdo;
&ldo;你帶我去。&rdo;
&ldo;不行。&rdo;
&ldo;為什麼不行?&rdo;蔣寶珍狠起聲音。
&ldo;要給長官站崗。&rdo;
&ldo;很快的,長官又不知道,你領我去了,再回來。&rdo;
&ldo;不行。&rdo;
&ldo;你怎麼這麼死性?&rdo;蔣寶珍舉掌摑了他一個小耳光,&ldo;去不去?&rdo;
勤務兵被嚇住了不敢搭腔,卻已動搖了立場。
&ldo;去不去?&rdo;蔣寶珍反手用手背又是一記小耳光,然後伸手輕拉了下勤務兵的軍襯袖子。兵哥誇張地一個踉蹌,朝前跑了好幾步,已經在前面帶路了。&ldo;敬酒不吃你吃罰酒,真是賤坯子。&rdo;
七
武伯英剛放下電話,聽見一個男聲喊報告,把宣俠父的照片用王志道的證詞包起來,放進抽屜,擦乾淨眼角過去開門。門扇一開,大出意料之外,居然是帶著幾分媚氣的蔣寶珍,站在衛兵之前立於門口。開門這一瞬,蔣寶珍的心扉被開啟了,眼前這個男人,病態中帶著憂鬱,有種驚心動魄的美,不是招人憐愛能包括的。蔣寶珍的盛氣凌人,一下子煙消雲散,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沒有人能只一眼,就戳破了自己的高傲。就連前天晚上的那個武伯英,也沒有這個力量,但今天的武伯英卻有了這個力量。蔣寶珍能聽見自己心門開啟的&ldo;咯吱&rdo;聲,那是情感合頁生鏽,於是一下子六神無主。她隨著表情慵懶的武伯英進了辦公室,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木訥地坐了下來,把辮子從肩側拿過來。發尖盤在指尖繞指柔,心頭湧起萬千緒,還在回味剛才那石破天驚的一眼,儘管在武伯英只是隨意的一眼。
武伯英看她玩著頭髮,輕聲問:&ldo;侄小姐有什麼事?&rdo;
&ldo;你剛哭過,我叔叔罵你了?&rdo;蔣寶珍答非所問,才知男歡女愛、地久天長、海誓山盟,或許只緣於一眼,可能還是不經意的一眼,&ldo;我剛下來,現在正罵徐亦覺呢。&rdo;
武伯英笑笑:&ldo;不是,我中過風,眼皮比別人眨得慢,容易痠疼。經常這樣,有時候犯了,半天都眨不動,和風淚眼似的。&rdo;
蔣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