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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日子文秀娟的興致忽地廣泛起來,原本只是刻苦念書,有閒暇時間,不是打工掙零錢,就是看醫學讀物。而今她居然報了校內興趣班學起了樂器,吹簫。文秀琳試過妹妹的訓練簫,不管怎麼鼓氣就是不出聲,文秀娟說這是口型和氣息不對,吹蠟燭就是為了訓練口型和氣息。按說這變化不是壞事,但文秀琳心裡就是不踏實。下半年就高二了,妹妹是想上大學更想上名牌大學的人,從前讀書一向用功,現在忽地分了心,卻是為什麼呢。
當然,妹妹比自已聰明得多,會讀書,功課這麼好,分點心也無所謂吧,文秀琳這麼想。可是她又想,這變化定是有個契機的,她琢磨不透。
眼前暗了下來,燭火這一回被吹滅了。文秀娟並沒有再點起它,停了訓練,起身進裡屋。文秀琳側著腦袋往裡屋的方向看了會兒,又低下頭繼續溫書。
文秀娟進屋開了燈,便瞧見了母親。依舊是那似醒非醒的臉龐,似睜非睜的雙眼。即便是被文紅軍如此善待著,但夜裡房間沒人,哦,是隻有包惜娣一個人的時候,也會很自然地把燈關了,省電。文秀娟有時會想,幸好媽媽是沒有意識的,否則,夜裡一會兒悶在黑暗裡,一會兒又是一片艷白,全不受自己控制,怪難受的。
她停了一會兒,回頭看看,姐姐沒跟進來,想必在繼續溫書,準備高考。她拉開自己的抽屜,床邊小櫃子的第二個,取出個鋁飯盒。她又從書包裡翻出個小號鹽水瓶,和飯盒一起放上自已的床鋪,然後脫了鞋爬上去。
這是屬於她的一方天地,雖然一點兒都不封閉,卻也能給她一點點安全感。文秀娟面朝牆側著身,把飯盒開啟。
裡面有一套針筒,一包酒精棉球,一盒火柴。
文秀娟把針頭擰上,取出塊酒精棉球仔細擦過,又劃了根火柴燒針頭。鹽水瓶裡面灌了葡萄糖液,她用針筒吸了半管,再慢慢前推排出空氣,直到細細的水柱噴出來。
做完這些準備工作,文秀娟把針筒小心地擱在盒蓋裡,捲起左手袖管。
光線太暗了。
文秀娟往外屋方向張望了一眼,姐姐那兒沒動靜,也沒到爸爸回來的時間。她翻身朝外,把左手臂露在燈光下,輕輕拍打臂彎,仔細檢視靜脈位置。她的脈絡偏細,白天陽光下還好分辨,現在就不那麼容易。她拍得重了一些,卻又怕聲音被聽見,直到面板微微變紅,覺得有把握了,就取過剛用過的那塊棉花,往落針點擦拭。
要去弄點碘酒,她想,那樣會好些。
取來針,對準。
其實不疼的,她對自己說。但還是禁不住咬緊了牙。
針尖進入面板,很慢,她的手很穩。
比想像中痛。
插進血管了嗎?她不確定,額上的汗卻滾了下來。
大拇指壓著推柄,開始用力。痛感一直在,似乎不是很正常。然後,她看見入針處的面板一點一點鼓了起來。打到血管外面了。
她拔出針,抹了把汗,濕漉漉的,手心也是。用枕巾擦了擦,端詳著臂腕蚊子塊大小的包,她決定再來一次。
只能是同一個手臂,用左手操針她做不來。重新開始拍打,沒幾下,她覺得血管比先前明顯了,然後消毒,舉針,插入。緊貼著包。
這次,她把一管葡萄糖液都打了進去。她出了口氣,顧不得止血,飛快地拆針收進鋁盒裡,下床把盒子和鹽水瓶放回原處,再用那塊酒精棉按了一小會兒針眼,然後把酒精棉和火柴餘燼收進書包的鉛筆盒裡。
明天會容易些,她想,因為有今天的針眼做參照。但這並不好,不能看參照物,也許等針眼多了,要試著用左手打右手,交替著來。大不了多幾個包,消起來很快的。想到這裡,她按了按那個包,有點痛。
把袖管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