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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世昌果然知道杜鵑的事兒……徐一凡頓時背上就有了點兒冷汗,勉強衝他笑笑,轉頭仍然自語:“緊張?緊張……這爪哇土著,還有荷蘭當局,看華人一直警惕著呢。我倒是要瞧瞧,有多麼緊張來著?難道再來一次紅河溪?”
鄧世昌一怔:“什麼紅河溪?”
徐一凡看著遠方海面:“大概一百來年前吧,咱們還是乾隆純皇帝的時候,荷蘭殖民當局和當地土著,在爪哇馬達維亞一帶,一口氣殺了一萬多華人,丟屍水中。溪瀑為之一紅。是為紅河溪慘案,得知這個訊息。兩廣衙門上奏,純皇帝批的大概是……天朝棄民,背棄祖宗廬墓,遭此報純屬咎由自取,天朝概不聞問……這百多年,這樣的小暴亂,小騷動也未曾斷絕過,正卿兄難道不知道?”
聽著徐一凡譏誚的說著國朝純皇帝的處置,鄧世昌沒有立即爆發說他大逆不道。反而一下捏住瞭望遠鏡:“南洋華人一直和當地緊張我是知道,但平日還算相安。紅河溪……恨不我鄧世昌生於當日,率致遠抵於港內!一百年下來,怎麼沒人說?為什麼沒人說?”
那些當道滿人,會計較這些才就怪了。誰會在意這一萬來條性命?
徐一凡看著鄧世昌,眼神兒誠懇:“正卿兄,兄弟籌款都是小事。值此緊張關頭……咱們誰也不知道緊張到了什麼樣的地步兒,兄弟這個宣撫委員的名頭,才是要緊的!咱們是血脈相連啊!所以兄弟在這裡拜求,致遠來遠,能在泗水一帶多停幾日,真理正義,只在大炮射程之內,拜求拜求!”
鄧世昌只是沉默不語,握著望遠鏡的大手,卻是青筋畢露。
此時此境,南海風物,都再也入不了艦橋兩人的眼中。
光緒十九年二月二十五日,爪哇第二大城市泗水正北,丹戎佩拉克港。
致遠來遠兩條兵船,捲起了雪白的浪花,緩緩的駛進港內。這裡的水面不像長崎港口水道那樣狹窄崎嶇,水道寬闊。以致來兩艦進港,都不需要引水船。
兩條船上都站滿了水手,這些青布包頭的壯漢,都在船頭。他們也多少聽見了一些風聲兒,說爪哇局勢不穩。都想看看自己同胞在這裡,到底遇上了什麼事情。水手們當中,還夾雜著穿新式制服的徐一凡隨員,都一個個面色沉重的打量著眼前景物。
徐一凡和鄧世昌,都站在羅經艦橋裡面,舉著望遠鏡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泗水港就展現在他們的面前。
水藍沙白,著名的當年鄭和留下的鄭和清真寺幾經整修,已經宏偉壯麗,佇立在一大堆雜亂的當地建築當中。巨大的洋蔥型寶頂反射著耀眼的金光,似乎就在訴說當初這位航海家的遺澤。當地建築多是竹木混制,別有一番風味。更有一些完全傳統式的中國宅院點綴其中,比起周圍那些當地建築,這些宅院更顯得嚴整富貴。港口的建築就全是白色的小樓,典型的歐洲殖民地風味,反射著臨近赤道的陽光,顯得異常的清潔。
泗水周圍都是水稻田,南洋一季三熟甚至四熟,在大陸還是冰封雪飄的天氣,這裡的稻田卻是翻湧著金黃色的稻浪。一眼望不到頭,橡膠園,種植園,香料園密密麻麻,到處都是。可見此處的繁華富庶。更要緊的是,這裡的農莊,百分之七八十都是被華人所控制。
在這一片圖畫般的風物當中,遠處的布拉莫火山巍然聳立,俯視著眼前的大海稻田城市。
海面上都是星星點點的漁船,蛋民漁戶的小船密密麻麻,多是張掛著白帆。正是臨近午飯的時候,炊煙在各船上嫋嫋而起。夾雜著魚露特有的那種味道,充斥在港口左近的海面上。
南洋風物,果然別有一番景象。
在這風物之下,港口周圍似乎一切都還正常,苦力水手各色人等往來。熙熙攘攘,熱鬧非凡。各種各樣的聲音混雜在一塊兒,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