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先北而後復西(一)(第3/5 頁)
帳。
帳外挺冷,帳內暖和了點,但暖和的也有限。
不過冷也好、暖也好,張適這會兒都根本沒有在意,他的心神全在了帳上。
入帳中後,他沒敢抬頭,雙手捧著禮物向前,躬身下去,恭敬說道:“在下張適,謁見大率。”
“我都快宣告得煩了。”
一個清亮的聲響,帶著點笑意,道出了這麼一句話。
張適愕然,仍是不敢抬頭,恭恭敬敬地說道:“在下愚昧,不知大率此話何意?”
“我不是什麼大率。”伴隨著說話,橐橐的腳步聲響起來,一人從帳上的主位處行來,緊接著,一雙手臂扶住了張氏的胳膊,把他攙了起來,一張蓄著短髭的黑黢面孔出現在張適面前。
張適認得,便正是曹幹。
曹乾笑道:“我的大率現在魯縣,我大率上邊還有大率,現在郯縣。我不過只有兩三幹部曲,怎麼敢稱大率。張君,你直呼我名即可。”順手拿住張適捧著的禮物,問道,“這是何物?”
“回大……,回郎君的話,此盒中所盛是一對玉佩。”
曹幹開啟看了看,笑道:“君子如玉,觸手也溫。玉之此物,最是高潔,其性與君子同。故自古以今,皆以此物來比君子。然玉不琢,不成器,‘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再好的玉,也得經過切磋、打磨,才能成器。君子亦如是啊!一個再好的人,不切磋、打磨自己,終究亦是恐怕不能成器。我出於草莽,值此亂世,憐民生之艱,遂乃舉義,舉義至今,無有所成,較以郯縣之力大率,較以魯縣之我部大率,螢火與明月之比。張君以玉佩贈我,我實慚愧。”
這怎麼可能是一個鄉民出身的人,能夠說出的話?
張適雖一則是因讚歎曹幹部“比王師還王師”的行為,二則是因擔心曹幹會對他秋後算賬,所以今天才會第二次的來求見曹幹,可實話實說,他好歹是個鄉紳,他家耕讀傳家,他亦是讀過不少書的,用後世的話說,是個知識分子。不少的知識分子有很多的臭脾氣,清高,自認為有文化、有知識,看不起因為客觀條件限制,而沒有那麼多文化、知識的老百姓,是臭脾氣的其中之一。對曹幹這個傳聞中“鄉農出身,大字不識幾個”的義軍頭領,免不了的,張適還是存在一定的心理優勢的,可卻在見到曹幹前,李鐵轉述的曹幹所言之“一張一弛,文武之道”,已是使他頗為驚訝,此際又聞曹幹這些言語,他更是不由自主的吃驚了!——那點心理優勢,現下已是蕩然無存,不敢再只把曹幹當個“粗人”、“白丁”來看了。
他恭謹地說道:“郎君何之過謙!郎君以一部之眾,相繼挫順父、樊縣兩縣之兵,兵不血刃,順取鄙縣,至鄙縣方今不過兩月,鄙縣數萬生民已視郎君為再生之父母。以鄙鄉言之,郎君可知,近有鄉民誕子者,取名為何?名之曹生。感念郎君之恩德如是!”
這事兒,曹幹還真是不知道,他笑道:“竟有此事?”
“在下怎敢欺瞞郎君?實有此事。以郎君之此才能,以郎君之此謀略,怎能言是‘無有所成’?豈止非是無有所成,以在下觀之,郎君今在鄙縣之所成,已遠邁魯縣之劉將軍、郯縣之力大率矣!劉將軍雖克名城,力大率雖雄踞州郡,我亦聞之,其兩部之兵,劫掠民間甚殘,民為之苦,其所過之處,其所駐之處,民焉能如鄙縣之生民,簞食壺漿,以迎郎君義師,影從雲湧,踴躍從投郎君之義師者不可數計?較以所有,今郎君才有鄙縣,固尚不及劉將軍、力大率,展以時日,復再觀之,劉將軍、力大率今雖洶洶,而必是何能及郎君!”
曹幹把玉佩連盒給李鐵拿住,摸了摸短髭,笑道:“張君,你這通吹捧,快把我吹捧暈乎嘍!”請張適入席就坐,說道,“張君,你請坐。”自己沒回主位,在張適所在席位的對面坐了下來。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