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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大一新生吧?我和你說能搬出去就搬出去,咱們學校這宿舍老破小,打熱水都是集中打。人家給你房子都弄好了,你不去我都想去了。」旁邊同樣輸液的男生勸道。
魏鬱笑著說:「沒事,我哥就是有點倔,我勸勸他就行了。」
他牽起魏應城冰冷的手,懇切地道歉。
「好了哥,我知道我突然來讓你不高興了,但是我也是太想你了,原諒我吧。」
魏應城感受到別人的目光,他們在無聲譴責他的無情和小題大做。
他們不理解魏應城為什麼要為難這個溫柔體貼的男生。
他明明已經做到萬全的準備,也對自己那點稱不上錯誤的事情道歉了,但病床上的男生就是不同意。
他們不是魏應城,他們當然不理解。
他們不知道魏應城每次看上去冷漠決絕的拒絕背後都是無盡的惶恐和絕望。
因為魏應城知道這是無力的掙扎,既然魏鬱想要,那他就沒有拒絕的權利。
果然他接到了古珠雲的電話。
古珠雲細軟地聲音透過電波變得尖利。
「魏應城,你別以為你考出去就萬事大吉了,小鬱好心待你,你卻總是以怨報德……如果你再這樣為難小鬱,我會考慮要不要親自找你們學校談談關於學生人品的問題。」
古珠雲語氣緩慢地宣告了魏應城逃離計劃的徹底失敗。
他做的所有努力都被輕易拆解。
他沒有試錯的底氣,而魏家卻擁有無數種毀掉他的方式。
魏家對付他就像踩死路邊的蝸牛那樣簡單。
他那些自以為堅固的殼,到頭來連一根腳趾也抵不過。
魏應城認了,他不想再掙紮了。
沒用的,都是徒勞。
在古珠雲所謂多關心的名號下,魏應城取代了保姆的位置。
但他不會做飯,也做家務也十分笨拙。
好在魏應城已經不想再爭了。
所以讓他做什麼都可以。
魏應城麻木地完成古珠雲和魏鬱對他下達的一切命令。
魏鬱想吃什麼他就去學,學得手指上都是刀切的傷口,學得胳膊上都是油燙出來的疤。
這麼粗糙的手,連上課拿手術刀的時候,老師都要多看兩眼。
過去那個像王子一樣用白皙手指在琴鍵上演奏的少年彷彿只是在夢境中偶見的人,如今在魏應城的記憶裡越發遙遠,只剩一個模糊的影子。
但不知道為什麼,魏鬱看著他的眼神裡除了藏在最深處的恨意,慢慢多出了別的情感。
魏應城姑且把它稱為對於玩物的不甘心。
魏鬱既不希望魏應城徹底離開,也不滿意魏應城這樣麻木。
他更多是把魏應城當成玩具。
在笑的時候必須笑,在哭的時候必須哭。
但魏應城總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這讓魏鬱很不開心,所以變本加厲的逼魏應城作出別的反應。
直到魏應城哮喘發作,魏鬱才拍著魏應城的後背讓他不要害怕。
魏鬱總是這樣,逼著魏應城到死衚衕裡,然後再像個慷慨溫柔的聖父在魏應城耳邊說「沒事了,一切都會好起來」。
反反覆覆,樂此不疲。
酷暑的餘溫迎著季風降下瓢潑大雨。
殘夏的雨像是要摧毀天地一般,滂沱拍打著地面。
魏應城濕漉漉地站在家門外,手裡拎著用塑膠袋包著的黑森林蛋糕。
一個小時前,魏鬱看著窗外的雨說想吃,魏應城就不得不出去。
但這麼大的雨,魏應城猜這蛋糕要麼濕了要麼變形了……
無所謂了,魏鬱生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