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第1/2 頁)
幸而,這一戰使大漢鞏固了陰山南麓,以及河西走廊一帶的大片草原,這些水草豐美的土地宜耕宜牧,關內土地珍貴,馬政累民,長久以往,必定不堪負荷,在這些易於養馬之處設立官馬廄,方是長久之策。
這一日,雙壁同至,負責這一官馬苑的上下振奮。衛青遇到正事,就很上心,他親自轉了一圈,心中很滿意,這裡的馬養得很好,匹匹膘肥體壯毛色油亮。
霍去病看在眼裡,便示意旁人將負責這馬苑的長史找來,據他的經驗,衛青看過馬,肯定還要問問飼料搭配等問題。
那長史很快來了,一見雙壁先在地上叩頭久久不起,原來是個匈奴人。這在軍中也算常事,別的不提,為漢天子養馬的金日碲亦曾是休屠王子。
這長史不知是不是河西遷來的,明顯對驃騎怕得厲害,完全不敢直視,更兼他雖擅養馬,漢話卻說得不太流暢,兼驟然見到雙壁,緊張得冷汗淋淋,幾個問題都答得顛三倒四。
至此,就顯出了衛青的親和力,他隨手把那長史拉了一把,笑了笑,從容不迫的說了幾句匈奴語,說得極其流利。
幾句話下來,那長史萬沒想到這位漢家大將軍能如此和藹可親,不單能說匈奴語,更兼連穀物價格都能如數家珍,不由大為傾服,他一開始還結結巴巴,定了定神,自己又說回了漢語,越說越是流暢,把自己養馬的秘訣合盤托出。
也就這幾句話,輕輕鬆鬆,整個氣氛都調動了起來,不單這長史一人,其他計程車兵,不論是漢軍還是匈奴降卒,都情不自禁的往衛青身邊擠,各個一臉的孺慕。
霍去病見此情景,想想自己每次巡視,眾人不敢走錯一步的樣子,也不由好笑。他差不多事事能做到與衛青大致匹敵,唯獨這匈奴語上卻差得遠,他能聽得很好,只說出來,發音古怪連他自己都頭疼。因此他只是默默聽著,並不插嘴。
他一向很欣賞衛青問問題的風格,不在意對方說了什麼,只分析為什麼這樣講,昔日大將軍斷敵如神如此,今日閒談亦如此。只比起當年,衛青如今的話更少,卻更見睿智。這讓他想起漢天子的一句評語,大將軍從不說一句心裡話,自己心思倒清明,別人想什麼都瞞他不住。
想到這句話,霍去病的目光忽有些黯然。他見衛青又在教眾人相馬,而他周圍的人,哪怕蘇建也好,都是一臉的信賴依靠。
他心中微微一嘆,這麼多年,漢軍有什麼事,都自然而然的去找大將軍做主,彷彿都忘了,大將軍也是人。什麼都是衛青一個人做,做了也並不見好,旁人或依靠或挑剔
這人就是這樣,他太強了,強到他若不說,就沒人知道他也會累會病,
只在自己面前能略放鬆些,
也難怪,他擔了太多擔子,不能不強悍。
他認識這人一輩子,
眼見他強大得好像每天都能為天下再多擔待些,
可,人是有極限的
也就在那一瞬,
霍去病明白,該是他做決斷的時候了,
那清明冷靜中,是種深入骨髓的痛,
他其實一直知道,只是捨不得,總想再多看最後幾眼,
那最後一刻,他總不能讓這人看見。
自己不在了,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能再擾他心意,
看不到,能好過些,
所以,莫相送
又一日下午霍去病巡視回來,不見衛青,下人稟報說,大將軍去靶場看士兵們射箭了。霍去病就策馬向靶場去接人,可等他過去,人早散了。
霍去病略遲疑了片刻,向城東走了過去,他今日不知為什麼,很想看看衛青。朔方城依地勢而建,東面是全城的最高點,天氣晴好時,可遙望北方的黃河和陰山山脈。霍去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