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紛亂而無章。
半晌,她眼底逐漸清明。視線掃過謝讓身上的薄被,墨綠色的錦緞被面,深灰的內面,床單亦是灰撲撲的顏色,像極繁華與荒蕪的結合,正如眼前這個人。
旁邊的衣架上,掛著那件枯藤纏枝的墨綠外袍。她此時才注意到。藤枝上綴滿的花苞呈暗紅色。
這就是血樹紅花!
「高神醫離你家這麼近,你怎麼不讓他幫你看?」
「那老頭,我覺得他醫術不怎麼樣。」
「他是神醫!」
「我覺得他沒那麼神。」
「你知道的還挺多。」
謝讓縮回手,交疊緊握。
他不知道剛才自己想做什麼,或許是想得到她的同情,或許是希望有人在他死後,還能記得有他這麼一個人。
何其可笑!
他幾時需要別人的憐憫,又何曾在意是否會有人記得他。
須臾間的功夫,他又是那個吊兒郎當的遊蕩模樣,「本公子是誰,整個聖都城哪有我不知道的事。那老頭瞧著正經得很,私下裡沒個正形。你別看有的人表面上衣冠楚楚,誰知道他們背地底都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就說那個被世人稱作家風清正的王家,王大人上個月新納的小妾和他的兒子有染,兩人趁著王大人不在家…」
「閉嘴!」蘇離無語,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她眼角餘光一轉便看到床頭小櫃上放著的幾本書。俗艷的封面誇張的書名,她心裡罵了一句髒話。
此人活得縱情瀟灑,不是在花樓和那些紅顏知己嬉戲玩鬧,就是在酒肆和狐朋狗友推杯換盞,閒了還看話本子找樂,哪裡需要別人同情。
「我說這些是為你好,你以後總要嫁人,世家後宅的內院齷齪事太多,你多知道些沒有壞處。」謝讓滿不在乎地說著,胸口像是有刀在剜他的肉。
這丫頭以後會嫁人,會與那個男人同床共枕。還會給別人生孩子。在那個男人面前,她是不是也像這樣喜怒自如,又或者溫柔似水,甚至還會像今天一樣為別人洗手做羹湯。
戾氣一起,他的額頭頸間青筋隱現。
蘇離心道不好,想也未想去探他的脈搏。
謝讓大力將她揮開,「你快走!」
第34章
蘇離一個不穩跌在地上,抬頭看見的景象令她大吃一驚。謝讓雙目赤紅,額間和脖頸處的青筋已如細蛇一般纏繞,隱約泛著詭異的紅色。
這是血樹紅花毒發時的樣子。
此毒一次毒發不會死,幾次毒發也不會死。每一次毒發都會比上一次更加厲害,直到如藤如蛇的血管變成深紅色,開出艷麗的血花。
不等她問什麼,人被推出門外。
房門隨之關上,發出巨大的聲響。隔著一扇門,她似乎能想像到謝讓此時的模樣,必定是靠在門後,身體蜷成一團。
外婆說血樹紅花是天下奇毒,至毒至痛,非常人所能忍受。而這樣的痛,謝讓竟然忍了這麼多年。
她以為父親那樣的情況足以令人嘆服,十年不停地毒發,以一一挺了過來。父親中毒之時,已是成年男子。聽先生上回說,謝讓中毒時還是一個孩童。她無法想像一個孩子是如何熬過一次次的毒發,想來每一次都無異於死了一回。
怪不得他說彼之壯年,或是吾之暮年。一個經歷無數去死去又活來的人,他的人生豈能和常人一樣。他的悲觀,他的及時行樂,全都有了很好的解釋。
奇異的藥香越來越濃,從房門的每一道縫隙中絲絲滲出。蘇離正打算去叫高神醫時,門內傳來謝讓虛弱的聲音,以及微微的喘息聲。
「你沒來之前我吃錯了藥,怕是不小心服用了那些不入流的東西,你趕緊走,否則我若是做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