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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王樹民的聲音很不正常,那聲“謝一”帶著說不出的綿軟味道,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嘆息。這傢伙喝多了,謝一鑑定:“王樹民,喝多了吧?”
“沒有,我沒喝多。”王樹民傻笑起來,“小謝你在哪呢?我現在去找你好不好?”
謝一面無表情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樑:“我在義大利。”
“哦……義大利呀,”王樹民繼續傻笑,“坐幾路車啊?我這就過去,我……我,嗯,有話跟你說。”
“滾蛋,你該幹嘛幹嘛去,大半夜撒什麼酒瘋?”謝一覺得自己平靜的心情好像突然就被這醉鬼打碎了,為了這個認知鬱悶不已,“明兒醒了別忘了交電話費。”
“小謝,我真有話跟你說,真的。”
“那快說。”
王樹民沉默了一會,好像醞釀著什麼似的:“我想你了,特別想……”
蔣泠溪看見謝一靜靜地聽著電話裡那個人說話,突然臉色就變了,隨後“啪”一下合上手機蓋子,關機摳電池動作一氣呵成,薄薄的嘴唇在不知道什麼光的作用下顯出一點青白顏色,表情很難看。
“儂組撒?(你幹什麼)”
謝一搖搖頭,蔣泠溪的眉間蹙了一下,又問:“是那個……”
謝一嘴角輕輕緩緩地往上挑起來:“失望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你知道麼?”
蔣泠溪看著他不吱聲,男人一口氣喝乾了檸檬水,揚起的脖子劃出一道優雅好看的弧度,然後他把杯子放在吧檯上,站起身來:“最好就是別懷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希望,一個醉鬼撒酒瘋罷了——走吧,”他拍拍蔣泠溪的肩膀,“跟大家熱鬧熱鬧,別那麼不合群,我還想多學幾句義大利語呢。”
激烈的親吻之後,某人慌張地逃離,一逃就逃了那麼多年,還有在機場的時候,那大力拉住自己的手,和挽留的目光,千言萬語都仿似能自然而然地跳出來,可是……最後,依然什麼都沒有。
謝一想,有一有二,如果再有一次三,那就是自己的愚蠢了。
王樹民,我已經死心了,你能不能不再折騰我了?
第二十九章 失敗的告白
“小謝,我後悔了,我對你是……”電話那頭“啪”地一聲結束通話了,“真心的”三個字就這麼被卡在王樹民的喉嚨裡,冰冰涼涼的吐不出來,他那被酒精佔領了高地的腦袋,突然間就冷了下來,呆呆地看著手上忙音不停的聽筒,然後轉過頭去,對湊過來看熱鬧的黃華說,“他怎麼連說都不讓我說完呢?”
連黃華這個二百五型的人都看出王樹民那一瞬間臉上劃過的灰敗,這好像什麼時候都能衝到最前邊,好像什麼時候都能下最有效的命令的男人,突然就變成了個不知所措的孩子,惹了大人生氣,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他甚至覺得,這樣眼圈微紅,渾身酒氣地站在那裡的王樹民有點可憐。
“怎麼的?”黃華輕聲問了一句。
王樹民的脊背擦著櫃子,身體滑下來,盤腿坐在了地上,看著一塵不染的地板,輕輕地搖搖頭:“我不知道,他不和我說話了。”
黃華把火鍋重新點著,換了清湯,往裡面放了點清淡的菜,就著一點調料煮起了湯。然後給自己和王樹民一人盛了一碗,坐在他旁邊,準備當回挽救迷途青少年的知心哥哥。
王樹民用力抹了一把臉,他這才發現語文沒學好的壞處,連段有邏輯有條例的話都難說清楚,他就這麼顛三倒四倒四顛三地從小說到大又從大說到小,夾雜在其中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如果我當時……”
如果小時候沒有把他騙到荷花池裡。
如果那年冬天沒有倉皇逃開。
如果在機場的時候,緊緊地拉住他,不讓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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