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求你,理理我(第3/4 頁)
。他把燻爐拾起,下意識想放回它原來的位置。
可是歲月湍急,他握著小爐,忽然愣住。
“這個爐子,原來是放在哪裡的?”
他不記得了。
鷹隼般的目光掠過跟在他身後的擁蹙,可那些人都長著一張張模糊不清的面孔,他甚至分不清誰叫張三誰叫李四。
而他們,自然也不知道帝君少年時的那隻香爐,究竟擺在在房間的哪個位置。
“這個爐子,原來是放在哪裡的?”
他不記得,而能記得這般往事的人,都已死的死,散的散。
墨燃又怎會不明白薛正雍此時的感受。
“有時候忽然想到年少時的一句笑話,不自覺地說出口,卻發覺能明白這句笑話的人,一個都沒有了。”
薛正雍又喝一口酒,低頭笑。
“你爹啊,以前那些同袍啊……你師尊啊……”
他碎光流淌,問:“燃兒,你知道這座峰巒為什麼叫啊啊啊嗎?”
墨燃明白他要說什麼,但他眼下正是心煩意亂,並不願意再聽薛正雍講起亡父之事,因此開口:“知道。伯父在這裡哭過。”
“啊……”薛正雍一愣,緩緩眨了眨眼,尾梢一道深痕,“是你伯母告訴你的?”
“嗯。”
薛正雍擦擦眼淚,深吸口氣:“好、好,那你知道,伯父想跟你說的是,難受的話你就哭好了,沒關係。男兒有淚為君彈,不丟人。”
墨燃卻不曾流淚,或許是因為兩世趟過,心硬如鐵,比起師昧故去時的撕心裂肺,眼下的自己是那樣平靜。平靜到他甚至為自己的麻木而感到心驚肉跳。他不知道自己竟薄涼至此。
飲完酒,枯坐一會兒,薛正雍起身,不知是因為跪久了腿有些麻,還是喝多了略顯蹣跚。
他寬大的手拍在墨燃肩上:“天裂雖補了,但幕後的人是誰,卻還沒揪出來。或許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又或許很快就有第二場大戰。燃兒,差不多就下山去吃些東西吧,莫要餓壞了身子。”
他說罷,轉身行遠去。
此時正值夜晚,霜天殿外一輪殘月高懸,薛正雍踏著終年不化的積雪,提半壺濁酒,破鑼般的粗噶嗓音起了個調,唱的是蜀中一曲短歌。
“我拜故人半為鬼,唯今醉裡可相歡。總角藏釀桂樹下,對飲面朽鬢已斑。天光夢碎眾行遠,棄我老身濁淚含。願增餘壽與周公,放君抱酒去又還。”
終是和前世不一樣,死去的不是師昧,是楚晚寧,因此薛正雍會有更多的感慨。
墨燃背對著霜天殿洞開的大門,聽著那沙啞的喉嚨悠長呼喝,男兒鏗鏘,卻道淒涼。曲聲像是兀鷹漸漸行遠,最終被風雪吞沒。
天地皓然,月高人渺,什麼都被沖刷得很淡很淡,唯剩一句,往復回寰。
“棄我老身濁淚含……棄我老身濁淚含……”
不知過了多久,墨燃才緩步下了霜天殿。
伯父說的沒錯,天裂雖補,事情卻未必就此停息。楚晚寧已經不在了,若再有一次鏖戰,當剩他自行抗禦。
來到孟婆堂,時辰已遲,除了煮宵夜的老嫗,什麼人沒有。
墨燃要了一碗小面,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慢慢吃起來。面是麻辣的,吃進胃裡很暖,他在狼吞虎嚥間抬頭,氤氳四散的熱氣裡,孟婆堂燈火昏暗,影像模糊。
恍惚想起上輩子師昧死後,他遠比現在任性,三天三夜不肯離去,亦未曾進食。
後來終於被勸得離開霜天殿,去吃些東西,卻在廚房裡瞧見楚晚寧忙碌的背影。那個人手腳笨拙地在擀著麵皮,和著餡料,案几上擱著麵粉和清水,還有整整齊齊碼好的幾排抄手。
“哐當”。
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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