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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是還想再做吧?這次肯定不行了。她很快就睡著了,還做了夢,夢見了德克薩斯,那裡有連綿的沙丘,快樂的綿羊,還有一座華美的灰色府邸,窗玻璃在黃昏的夕陽下閃耀著。
西比爾的座位在加里克劇院倒數第三排,靠近過道。她悶悶不樂地發現,這位來自德克薩斯的山姆&iddot;豪斯頓將軍並沒能吸引到多少聽眾。五人組成的樂隊已經賣力地奏起了音樂,觀眾卻還在陸續入場。她前面一排坐的是一大家子。兩個男孩藍衣藍褲,裡面穿著可拆卸衣領的襯衫;一個小女孩披著披肩,穿著花邊連衣裙。隨後又來了兩個更小的女孩,被女家庭教師催促著進來。女教師很清瘦,鷹鉤鼻,眼睛水汪汪的,總是不斷用手絹清鼻子。然後出現的是最大的男孩,溜溜達達,臉上帶著壞笑。然後是他們的父親,穿著長外套,拿著手杖,蓄著兩撇鬍鬚;後面是肥胖的母親,滿下巴都是贅肉,帶著奇醜無比的帽子,肥胖的手指頭上套著三枚金戒指。好容易一家人才全部落座,有的在脫外套,有的在收披肩,有的在大口吃香蕉,全家人都是典型的上流做派,不過要說禮儀方面,可就不敢恭維了。他們很乾淨,渾身散發著肥皂香味兒,衣著時髦而且舒適,渾身上下都是工業文明的最新成果。
一個戴眼鏡的小職員模樣的傢伙坐到西比爾旁邊的位置上,他的髮際邊緣有大約一英寸寬的青色面板,那是因為他把前額的頭髮特地多剃掉了一些,以顯示自己前額高聳,富有智慧。他正在看米克編寫的&ldo;時間表&rdo;,時不時喝一口酸檸檬汁。他的另一側坐著三名軍官,應該是從克里米亞前線回來度假的,他們顯出得意揚揚的樣子,打算聽人講一講老掉牙的德克薩斯戰爭,看他們如何用舊式裝備打仗。還有一些士兵零星地分佈在聽眾中間,他們的紅色軍服非常顯眼。這些都是體麵人,不會跟皮條客和站街女打交道。他們拿著女王的軍餉,學著怎樣計算彈道,等復員回來,他們會在鐵路和船廠就職,過上好日子。
事實上,整個劇院坐著的都是些衣食無憂的人。店主人、店員和藥劑師帶來了他們衣著亮麗的妻子或者未婚妻。在她父親活躍的年代,這些人‐‐懷特查珀爾的居民‐‐曾經都滿懷怒火、瘦骨嶙峋、衣衫破舊,手裡拿著大棒,腰裡別著匕首。可是在工業激進黨的統治下,世界已經變了。甚至連懷特查珀爾都出現了穿著花邊緊身衣,塗脂抹粉的婦人,還有衣著光鮮,時不時低頭看懷表的男人,這些人愛讀《實用生活竅門》和《道德進步雜誌》,而且相信生活會變得更好。
隨後,煤氣燈投下青銅色的光圈,樂隊開始重複演奏&ldo;歡迎來到綠野&rdo;的曲子。&ldo;噗&rdo;地一聲,石灰燈被點燃了,光芒耀眼,銀幕前的幕布徐徐拉開。音樂聲和影像播放機的咔嗒聲夾雜在一起。膠片邊緣的皺褶和花哨的裝飾紋樣寒霜一樣爬滿了銀幕邊緣。正中間出現了一串細長的字母,那是邊角分明的差分機哥特體,白底黑字,寫著:
埃迪森
永珍工作室
榮譽出品
大螢幕下,豪斯頓從舞臺左側入場。他是個塊頭很大、長相猥瑣的傢伙,一瘸一拐地走到舞臺中央的講壇旁。光線太強,他一時間什麼都看不清,米克安排的石灰燈直射眼睛,他被閃得一塌糊塗。
西比爾對他有強烈的好奇心,因此就仔細打量起這個人。她很警覺‐‐這畢竟是她第一次見到米克的老闆。此前她已經見過很多流落於倫敦的美國難民,對這些人有了一定的印象。來自北方聯邦的美國人,只要有錢,衣著就跟普通英國人一樣;而南方邦聯來的人,喜歡穿得珠光寶氣,但又容易顯得怪異,不怎麼得體。從豪斯頓身上看,德克薩斯人要比南方人更古怪,更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