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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昱亦點頭道:「想必桓溫,對此也應無異議。」
三人商議已定,褚蒜子才略鬆了口氣。
司馬昱,王彪之拱手告退。褚蒜子徐徐從御座上站了起來,在內侍、侍女的簇擁下,往後宮行去。
積雪在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空氣凜冽,卻揉著梅香,吸入一口,便沁人心肺。尋著這梅香,不知不覺地,她又走到了梅林。
層層冰雪覆蓋下,紅梅在瓊枝上傲然綻放,正如先皇崩逝後的那年冬天一樣。雪愈白,花愈紅;雪愈寒,花愈艷。白雪紅梅,宛如琉璃世界。
「……蒜子,朕就把聃兒,和這大晉江山託付給你了……」先帝蒼白的面容又一次浮現在她的眼前。
「大晉江山,這大晉江山……」褚蒜子苦笑著嘆了口氣,默默道:「江山殘破,外有強敵,內有權臣,陛下,蒜子愚昧,如今才知道您託付的分量之重……」
「……蒜子,你喜歡梅花嗎?」他含笑問道。
褚蒜子久久地凝視著紅梅,最後,她嘴角上翹,露出一朵似有似無的微笑。
這日,褚太后所居的顯陽殿殿內,多了一隻梅瓶。淡青色的梅瓶中,插著一枝紅梅,梅枝夭矯,上面數朵梅花,正幽幽吐著暗香。
第四十八章
永和十年。
太極殿東堂。雖已入秋,建康的天氣依舊燥熱,庭院樹上的蟬鳴穿過重重帷幕,依舊依稀可聞。堂內四角,擺放著四個冰盆,盆內的冰塊一點點地消融,偶爾發出冰塊傾覆的清脆撞擊聲。
司馬昱出列奏道:「太后,陛下,今日臣接到訊息,桓溫已從關中回師,正在趕赴襄陽途中。此事如何處置,還請示下。」
「回師了?」
「是的,聽聞是先勝後敗,折損了不少人呢。」
「呵呵。」
堂內響起了大臣們的竊竊私語。御座上的司馬聃忽然覺得,堂內的氣氛陡然輕鬆起來,連那先前令人心煩意亂的蟬鳴,都彷彿變得悅耳了。
連母后的聲音都變得閒適舒緩,「以會稽王之見呢?」
司馬昱正要說什麼,司馬聃回頭道:「母后,兒子覺得,不如派侍中、黃門去襄陽勞軍。」
褚蒜子看著十二歲的兒子,欣慰地連連點頭,道:「陛下所言甚是。」
司馬昱也拱手道:「陛下聖明,這樣,正好宣示朝廷的撫慰之意。」勞軍不過廢些錢、羊、酒之物,和桓溫保持面子情,也是好的。
退朝後,褚蒜子、司馬聃出了東堂,並肩朝式乾殿走去。這一年,他躥了個子,如今只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相貌也與他父皇越來越像。
「聃兒,長大了,能為母后分憂了。」
司馬聃看著母親,心中湧動著孺慕之情。父皇駕崩時,他不過是個嬰兒,對父皇並無記憶,對父皇的印象,幾乎全部來源於母后的描述;但母后這些年的辛勞,他都一一看在眼中。他拉住了褚蒜子的手,直視她的眼睛,認真地道:「母后,等兒子再長大一點,您就不用這麼累了。」
褚蒜子停下腳步,她的目光變得很溫柔,心也軟成一片,伸出手,摸了摸司馬聃的頭髮,慈愛道:「聃兒真乖。」
「可惜,他卻看不到了。」褚蒜子長睫低垂,遮住眼中浮起的黯然,暗想,「再過兩年,聃兒大婚,就可以親政了,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士族女子,也要慢慢地給聃兒相看起來。聽聞何充的侄女不錯,哪時候倒要好好看一看……」
兩年多後的正月初一。
太極殿上,眾臣身穿朝服,神色嚴肅,卻又掩不住眼中的熱切激動。忽聽鼓樂齊鳴,眾臣一陣騷動,紛紛往殿門望去,只見司馬聃頭戴九寸通天冠,身著絳紗袍,在內侍的引導下,從殿門徐徐而來,冠前的金博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