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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壓低了聲音,道:「三郎君道,何況,在當今陛下立後之事上,已經得罪了褚皇后及陽翟褚氏。如果皇長子司馬聃即位,必然是母后垂簾的局面,只怕對庾氏不利。」
庾翼雙眼微微眯起,盯著不斷跳動的燭火,默默出神。他的心思很亂,或許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外戚對朝局的影響,因為潁川庾氏能有今日的地位,便是藉助於外戚的身份。當年晉明帝司馬紹死時,司馬衍才是個孩童,司馬紹的皇后、自己的姐姐庾文君垂簾聽政,自然倚重孃家兄弟。
如果外甥司馬嶽一旦駕崩,褚皇后垂簾,她必然還是要倚靠她的孃家人,而不是像司馬嶽一般,信任重用自己兄弟,何況,庾氏已經得罪了褚皇后。
這也就罷了,但褚皇后一介婦道人家,會支援北伐大業嗎?會任用他北伐嗎?不,他不能讓任何人有損自己的北伐大業!
庾翼收回了目光,先前紛亂的眼中,已是一片清明,道:「好,你回去告訴三郎君,請他遊說陛下,『國賴長君』,請傳位給會稽王。」
幕僚深深點頭,拱手道:「我這就走。」當今陛下與會稽王也一向親近,如果果真傳位給會稽王,會稽王必定感念庾氏兄弟的擁立之功。
而此時的建康宮城內,已是一片愁雲慘霧。
那日東堂朝會上,司馬嶽忽然昏倒,褚蒜子得到訊息,急忙趕到式乾殿,正好司馬嶽悠悠轉醒。
「陛下!」褚蒜子不禁鬆了口氣。
「蒜子,我無事,不用擔心,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司馬嶽擠出虛弱的微笑。
褚蒜子看著他蒼白消瘦的臉,還要笑著安慰自己,不禁嗔道:「陛下早該恢復葷食,否則身體也不會如此虛弱……」早在去年六月,先帝週年之時,便有有司勸過司馬嶽,帝王守孝不同常人,既然先帝去世已滿一年,請他恢復葷食,司馬嶽不聽。
「好,這回聽你的。」司馬嶽點頭道。
正在此時,御醫應召而來。他診了良久,請司馬嶽換了另一隻手,又診了良久,才神色凝重地道:「臣下去斟酌個方子,陛下先吃吃看。」
褚蒜子的心懸了起來,這是什麼意思?聽御醫的口氣,竟然像是沒有把握的樣子?難道陛下不是因為操勞過度,營養不良而引起的昏厥嗎?
御醫行了個禮,退了下去。不一會兒,藥煎好了,褚蒜子端著瓷碗,親自餵完藥,司馬嶽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三天之後,司馬嶽的病仍無絲毫起色,一坐起來,便感到暈眩。褚蒜子疑心大起,召了御醫,細問究竟。
御醫艱難地道:「陛下的病,只怕是從胎裡帶來的,臣請召其他御醫,一起會診。」
褚蒜子倏地睜大了眼,長睫微微顫抖,「胎裡?你是說……」她記得,兩年前,先帝司馬衍便是因為「胎裡帶來的病」,最終不治而去世的。
第三十三章
御醫沉重地點了點頭,當年先帝的脈,他也是把過的,和當今陛下的脈象,幾乎如出一轍。
褚蒜子張了張嘴,終於艱難地道:「那就會診。」聲音嘶啞,像是喉嚨被車輪碾過。
各大世家在皇宮都有眼線,司馬嶽數日不朝,也不能處理政務,皇后召御醫會診的訊息,自然瞞不過諸世家。他們不禁想到了兩年前先帝病倒的事,有的家主甚至找來御醫打聽訊息。
而司馬嶽也漸漸地覺察出不對。整日苦澀的湯藥灌了下去,病情卻毫無起色,一次他從昏沉中醒來,看到褚蒜子坐在榻前,默默垂淚,見到他,卻又強顏歡笑。
下一次診脈時,司馬嶽問,「朕究竟是什麼病?」他見御醫面帶猶豫,又道:「想必是皇后吩咐了你什麼,但朕是天子,如果真的……朕要安排好後事。」
「陛下,您,您這是胎裡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