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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得遠,李北卻一眼認出那是他的奶奶。
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親人。唯一一個沒有放棄他,拋棄他的親人。
那一年他六年級,在生日的前一天失去了奶奶。
火葬那天,是在「江北殯儀館」。
沒有艷陽天,沒有大雨,只有一望無際的灰暗,是暴風雨的前奏。
也是他,第一次見到江鶯。
枝繁葉茂的老槐樹下,女孩兒的臉龐精緻,眼神清澈,一身白色棉衣裙,外面罩著一件鵝黃色開衫,渾身上下散發著乾淨的氣息,像個不染俗世的小仙女。
這樣一個與他無關的人,向他遞來一把淡粉色的傘,而他,拍掉了那把傘,捧著奶奶的骨灰跑進雨裡,就像是一隻落荒而逃的過街老鼠。
江鶯被盯的背都僵了,沒忍住回眸,對上李北髮絲下的眼睛,漆黑的眸子格外的安靜,深處似乎有什麼複雜的情緒,不等她細看,帽簷遮住了一切。
竹竿的冷漠能殺人。
當天晚上,江鶯的日記本上寫下這句話,望著這句話大半天,才寫完作業上床睡覺。
李北站在二樓窗前一整夜,在雨停後,擰開房間門的前一秒,偏頭看了一眼江鶯的房間,薄唇微啟:「晚安,江鶯。」
昨天睡的太晚,江鶯險些遲到,著急忙慌的下車往江城一中跑去。
路過后街,她下意識看了一眼。
灰暗的天空,濕漉漉的地面,一棵梧桐樹下,少年沒戴帽子,手揣在兜裡,眼神冷寂的瞥她一眼。
江鶯顧不上李北,在遲到前一秒趕到班裡。
一進去,她就感覺到不對勁,以往他們都只是看好戲,等待接下來的發展,而今天,帶著審視、疑惑、好奇,以及嘲諷、厭惡。
校園裡朗朗讀書聲,班裡的白織燈亮得刺眼,江鶯垂著頭往座位上走,差一個位置的時候,前桌的男生故意的伸出一隻腳擋住她的去路,眼神下流的打量她。
江鶯臉微白,有點反胃,抬腳跨過去,坐在椅子上,身體發冷,呼吸困難。
坐在她後面的周瑩瑩抬眼,板著臉拿起一份作文大賽的報紙捲了一下,敲敲江鶯的肩膀。
江鶯僵了一下,回頭看她。
周瑩瑩說:「你的作文上報紙了,班主任讓我帶給你。」
江鶯沉默了一下接過:「謝謝。」
抻開報紙,一片灰色黑字上,貼著一張藍色便利貼,上面寫著:他們說你跟后街小混混不清不楚,還貼了一張照片,在上課前撕掉了。
江鶯微微一怔,視線凝在便利貼上,眼底有些燙,許久,撕下便利貼揉成一團,悄無聲息的順著手心一點一點掖進袖子裡。
流言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躲在暗處觀察著敵人。
沒人問,沒人說,就像湖面無聲的波瀾。只是當江鶯站在某一處地方,就會引來無數的視線。她們在竊竊私語,在用眼神打探。
江鶯能感覺到這些行為變成如有實質的利刃,安靜的沒入身體。
比被打一頓還難受千倍,萬倍。
週四下午第一節 課是體育課,原定室外,因暴風雨被改為室內,這是一節難得的休息課,沒有老師插手,沒有額外的作業,是高三生的狂歡。
佔用的上課地點是學校的大會堂,平時用來開會或者元旦這類節日的地點。巨大的,原木色木質地板,劃痕年久,頂上吊著燈,表演臺立在不遠處,紅色的帷幕落下。
在場的不止他們一個班,還有其他班,不遠處參加週六籃球比賽的校隊借著這個避風的機會在研究戰術,時不時運幾下球,球鞋的底子劃出刺耳的聲音。
江鶯站在隊伍的末位,低垂著頭,安靜的似不存在。
年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