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第1/4 頁)
【三】
這個人,完全就是個得寸進尺的人。
在買菜回家的路上,看著遠遠地站在椿花樹下客人,顫抖著嘴唇的我如此定性道。
雙眼綁著繃帶、遠遠含著笑朝我打著招呼,絲毫不介意周圍投來好奇目光的鄰居與路人,如果不是我不常和丈夫同框出現在領居的面前,一定會引來大大的誤會。
站在樹蔭下,看著他的走近,拉著袋子的手都不自覺地攥緊。
如果我是人類的話,我一定會因為驚慌而感到全身的血脈都被冰髓滾過,貼著衣衫的肌膚被冷汗浸透,但作為吸血鬼,我只覺得麻木。
說不出什麼話來。
身體彷彿已經習慣了優質食品的出現,在聞到鼻息傳來的寡淡的、肥皂香的血氣時,甚至會不由自主地放鬆。
愜意的狀態和緊繃的神經幾乎矛盾得像分裂了。
獲得穩定的食物來源後,我的身體也好了很多,他的血就像什麼至高的良藥,有著枯木回春的奇效,讓我覺得荒誕又離奇,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更深的企圖。
現在的我雖然仍比常人孱弱不少,卻奇蹟一般地,有著可以出街區、購置菜品日用、給丈夫準備便當和餐食的力氣了。
這樣逐漸邁向美好的基調,不時地讓我恍惚。好像回到了婚前:我的身體還沒有這麼差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們就像尋常夫妻一樣生活,看著丈夫喜悅的笑顏,被他溫暖的懷抱擁抱時我甚至感到了久違的幸福。
這是一種在擔驚受怕的鬱悶情緒中的曙光,有些受寵若驚,讓我覺得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可以忍耐的。
將秘密隱瞞下去也慢慢在心中,成了幸福的先決條件。
明明那才是阻礙一切的罪魁禍首,我卻如此遲疑而擔憂地視若珍寶般將它藏匿起來。
但我被提高的不僅僅只有對於食物的感知度。
伴隨著難以戒斷的成癮性,讓我在食用往日喝一杯都會覺得滿足的血液錠劑時,感到像在品味上生生受刑。
譬如賜予飢餓多年的貧民珍饈瓊釀的滋味,再塞入貧瘠的土壤入口就會覺得幾近折磨。
尖牙連線著的味覺細胞也是如此認為,無法忍受地挑剔了起來。
相對的,這個人彷彿又新增了一條什麼拿捏我的軟肋,對於我來說,憑依著“鮮美且無法拒絕99”標籤的他,完全像是什麼惡靈糾纏一般,在哪裡都能夠跟他“不期而遇”。
左右的巧合在屈指可數的單獨出門次數中幾乎佔了全。
如果真的是跟丈夫的友人偶遇的話我反而會鬆一口氣,但是想到那天,他似笑非笑地站在丈夫身邊,隔著客廳花瓶花枝的縫隙望過來,將修指抵在唇面上,朦朧地對我比了個“下次見”的口型,我就彷彿遇見惡鬼一般感到渾身冰冷。
性格很是溫和順遂的我,此刻甚至有想把東西都扔掉,尖叫著跑開的衝動。
但是……
跑不掉的。
不是沒有嘗試過。
曾經……在看到他的身影的一瞬間就捂住口鼻,驚恐地低下眼,裝作沒有見到一般小步地轉身,快步走開。
幾乎連頭也不敢回,咬唇流淚地邁開步伐,毫無顧忌的奔跑,就算是吸血鬼的我也拼盡了全力,頭腦發昏地在轉角處倚著牆壁停下,感覺就算是高中運動會也沒有這樣的成績。
結果…卻根本就是機械的重複。
只是後怕地抬起眼,就看到他俯下身來,擔憂的表情,說著“看到惡鬼一樣的表情呢、夫人”,用體貼紳士的姿態遞來手帕。
簡直……是比不是人類的我看起來還要不像人類的存在。
逆著光的銀髮尾端像瑩白盔甲上折射的月光,就算俯下身來,也比拄著牆壁的我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