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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不能欺騙自己,她是想留下的。
幾番遲疑,只是在為他考慮罷了。
了悟偏頭看她,遲疑幾秒,說:「會不會冷,木櫃裡有一床新的被子。」
衡玉沒忍住笑起來,翻身下床,過了一會兒抱了床新的被子過來。
她把被子鋪開,故意把一小部分被子往他身上丟。了悟無奈,只好往裡又退了退,直到退無可退,衡玉一人的被子便佔了大半邊的床。
她抬起手,扯掉固定住頭髮的梔子花簪,黑如鴉羽的長髮傾灑而下,從她的肩膀滑過,發梢墜到被面,在灰色的被面上綻放開。她掀開被子重新躺下,甚至惡劣地從儲物戒指裡取出一個玉瓶把玩:「你覺得裡面裝著什麼?提示一下,和此情此景非常相配。」她眉骨嫵媚,一眼便令人有種掠盡山川風月之感。
她這麼注視著自己,了悟不好不答:「貧僧猜,是療傷丹藥。」
「不對,是合歡散。」
衡玉笑得更加惡劣。
她朝了悟眨了眨左眼,用力拔掉玉瓶上的瓶塞。動作幅度過大,玉瓶上下振動,瓶子裡的紅色粉末灑出來一小半,沒入到空氣中,與那些空氣中的塵埃融為一體。少許掉落在枕頭上,瞬間消失不見。
「你傷得這麼重,也不知道合歡散對你還能起作用嗎?」
了悟並非什麼都不懂,她這話中的隱喻過於明顯,他耳垂幾乎燒紅。
偏偏室內光線黯淡,他面上端起沉著如水,便很難讓人發現他的窘迫。
「洛主別鬧了。」
「好吧,我就是開個玩笑。」衡玉把玉瓶裡的粉末又倒出來些許,「定魂粉,可以在睡夢中緩解神魂上的痛苦,這樣你睡覺的時候就不會那麼難捱了。」
她理直氣壯為自己剛剛的行為找補:「定魂粉取十八種稀有靈植煉製而成,整個合歡宗也只煉成僅此一瓶。我把這麼珍貴的東西用在你身上,言語調戲一番,你應該不會生氣吧。」
了悟抿了抿唇,難怪他神魂中的痛楚沒剛剛那麼劇烈了。
下一刻,他的眉心擰起:「貧僧為何不生氣?」說完這句,他就緊閉了嘴巴不再言語,作勢要閉眼休息。
衡玉愣了愣神,有些茫然。瞧見她這麼茫然,了悟他原本沒想說的那後半句話也只好跟上:「若洛主想要,更珍貴的東西貧僧也能無條件給你。」
衡玉笑了下,神情裡帶著幾分漫不經心,似是不信,又似是不在意。
這分漫不經心刺到了悟,他抿緊唇畔,唇峰上的光像是春日裡的光暉。
「睡吧。」他說。
衡玉的左手突然伸向前,按在他枕邊,右手順勢撫上他的頰側。她就這麼居高臨下,形成的陰影幾乎完全將他籠罩住。
衡玉嘆息:「可最珍貴的那樣東西,佛祖不會願意給我。」
她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幾乎掀起滔天紅塵。
「你不是提前接受刑罰了嗎。既然已經提前賒好了帳……」
冰涼的唇畔落在那人的眉間,柔軟的觸感過於明顯,了悟幾乎不知道該不該感慨自己的觸感如此敏銳。
「怎麼辦。」
「你怎麼能這麼縱容我,不知道我這人一克制不住就會得寸進尺嗎?」
呢喃的自語聲響起。
她的唇畔在動。
她的唇畔就這麼緊貼著他的眉心,於是他能清晰在心底描摹出她唇畔顫動時的頻率。
他看不清她的眼睛,但他想,那漂亮的眉眼裡此刻一定遍歷春花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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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玉終於緩緩起身。
她沒再說什麼,只是乖乖收好玉瓶,掀開被子鑽進裡面,背對著了悟側躺下,手枕在頰側想要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