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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閒閣外,梅香隱隱。閣中的長案上,擺著三壇杏花汾酒。
蘇簡與江展羿距席而坐。
「上回跟江少俠喝酒,還是江南晚春時,蘇某記得少俠喜喝汾酒,便著人拿了幾壇來。」
江展羿沉默片刻,不客氣地撬開一壇酒,猛灌一口。
蘇簡知他有心事,也不問詢,而是另拎起一壇酒,陪他喝起來。
何必要問?倘若他人當你是朋友,他自會將心中所思所想告訴你。
三壇酒須臾便見底,蘇簡又命人拿了幾壇來。也不知喝了多久,兩人都微醺,江展羿這才慢慢開口:「前幾天,我去常西城找葛大夫,想要截了這條左腿,葛大夫說,不截也罷……」
蘇簡心中一頓,不動聲色地又喝一口酒,「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江展羿目色沉沉,「我在常西城晃了幾日,不想回莊,又覺得沒地方可去,便來了你這裡。」
「還剩……」蘇簡擰緊眉頭,覺得難以啟齒,「多久……」
還剩多久時日?
江展羿自嘲地笑了一下,「不知道,也許三月,也許三天。」
閣外一陣風,樹梢的雪撲撲滑墜。
「那……江少俠如何打算?」
「先打點好雲過山莊,到了明年春,如果我還活著,便去江南一趟探望爺爺和師傅。」
「江少俠是看得開的人。」
「爺爺曾經問我,如果治能活三天,我會怎麼辦。當時我答得輕巧,說還跟現在一樣。可真正到了那一刻,我卻沒了主意。反倒是這些天想通了許多,難過也好,放不下也罷,該來的總擋不住。」
蘇簡垂眸望著酒罈裡粼粼輕晃的酒水,「我卻是高興的,江少俠遇到這樣的事,能第一時間告訴蘇某。我這一輩子,還不曾有過這樣的朋友。」
江展羿聞言,也笑起來。笑意瀟灑如初。
數壇汾酒下肚,酒意上頭。天將暮,江展羿便歇下了。而蘇簡卻越喝越清醒。
中夜時分,天邊一彎月牙子。入了十一月,夜間寒露深重。
蘇簡坐在廊前,思緒沉沉。背後忽然一暖,一件披風搭在自己身上。
他沒有回頭,只淡淡問:「怎麼不睡?」
穆情在他身邊坐下:「今天我看見江公子了,他的腿疾可還好?」
蘇簡沉默不語。
「上回他跟你比武,在飛鷹閣昏暈過去,華商大夫是我請來的。爺爺去桃花塢之前曾交代過,如若見到一個背負青龍刀的人,一定要善待他。」
「穆盟主?江少俠的師傅果然是他。」
「華商大夫與我說,江公子如若不截了左腿,毒素遲早會擴散。江公子今日來,便是為了此事吧?」
蘇簡望著天邊月,沉吟良久,忽問道:「可還有的救?」
穆情一怔:「蘇公子?」
蘇簡眉頭輕蹙,神色不忍:「流雲莊坐鎮江湖,你是流雲莊的人,可有法子救他?」
「沒有。」少時,穆情道,她又笑起來,「難得見蘇公子為另一人擔心。我還記得蘇公子曾說蝶姨和蘇煙去世後,這世上再沒有任何人可令你牽掛。」
「不一樣的。」蘇簡沉了口氣。
自從結識江展羿和唐緋,他似乎看到了某種暌違已久,嚮往已久的性情,那般瀟灑與單純地活著,即便身處苦難,也能開心。
而這些,他青衫宮蘇簡從來都做不到。
「那蘇公子又以為自己是個怎樣的人呢?」穆情站起身,望著蕭疏的星辰。
她的唇邊掛著淺笑,眸光比星光更醉人。
「流雲莊待久了也無趣,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如果可以選,我倒希望蘇公子再誤傷我一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