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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吹過,空無一人。
半兒舉著燭燈立在門口,懷疑這僅是自己做的一次離奇之夢。赤腳濕衣的太子,怎麼可能出現呢?但他驀然睜大了雙眼。舉著燭燈朝前走了幾步,他已經望見了對岸有影影綽綽的火把。側耳傾聽,還有零星刺耳的刀劍聲,帶著太液的涼氣吹過來,激的他全身一顫。
他不再停留,忙轉身回房去看謝臨。
謝臨竟然還在睡著,難道太子沒叫醒他說些事情?半兒這次,是真的迷茫了。
屋內的窗緊緊關閉,窗外風雨飄搖,窗內少年的一宿好夢卻未被驚醒。
第17章 少年老去
灰冷的低雲在天空盤旋了好幾日,卻始終沒落下一片雪花,在這個乾燥而陰冷的冬日,謝鐸在顧同歸的禪讓和臣子的再三請求之下,登上帝位。
作為禪讓的代表,顧同歸也參加了這次宴會。但他只負責接受百官的敬酒和稱讚。
謝臨坐在下頭,看著顧同歸在寒風中一抬手,杯中酒便盡了。之後那單薄的身子輕輕一躬,便告辭離去。
他穿的棉袍是去年冬日做的,對比滿座新貴,顯出陳舊和滄桑,這衣裳卻和他很相配‐‐從今日起,他也是一個舊人了。
但在座的人表面上還是尊敬這個少年太子的。顧同歸身上有那麼一股高傲勁兒,襯著昨日的身份。雖然陳舊了,但在這些人心裡,還殘存著絲絲縷縷的貴重。
整個過程,謝臨始終凝望著顧同歸,但表哥的眼神卻沒有再瞥他一眼。
謝臨的心頭蒙上一層浮冰的寒意,他聽著眾人做了一首又一首讚揚新朝的詩,卻想著鳳尾竹後的宓英閣,想著表哥和沈均的臉,嘈嘈雜雜的聲音亂成一片。謝臨想起那句&ldo;去國十年,老盡少年心&rdo;。哪裡需要去國,也不必十年。有時,少年白頭也不過短暫一夜。
最出風頭的就是謝鐸的幾個兒子‐‐也就是當朝的皇子了。誰都知道,太子是從他們當中選,官員們都來向他們敬酒,除了接受官員敬酒之外,幾個新晉皇子另有要事‐‐討自己父親的歡心!因此他們又挨個向謝鐸敬酒,嘴裡的吉利話一句接一句,哄得謝鐸嘴都合不攏。
謝鐸正笑著,眼光一轉,卻正瞅見謝臨‐‐他坐在席間,頭上戴的竟是家常小帽,一身素淨,在滿座衣冠間宛如天外異客。臉色也平平板板,除了開場時跟隨眾人一同敬酒起身之外,也沒見他走動。在謝臨的身上,好似能望見冬日的低雲,凝結成一片清冷。
謝鐸越想越怒,厲聲道:&ldo;阿臨!&rdo;
謝臨一怔,抬起臉看向父親。父親穿了玄色袞服,那熟悉的雲紋圖案,讓他想起了舅舅。
&ldo;朕瞧著你不很高興啊?&rdo;謝鐸銳利的目光刺在謝臨身上,掃視一番道:&ldo;臉色也不好,怎麼了?&rdo;
從謝鐸那一晚奪門進宮之後,謝臨就對他能避則避,兩人沒說上一句話。現下當著眾人的面,謝臨站起身子,穩住虛浮的腳步答道:&ldo;無妨,近來睡不安穩,有些失神。&rdo;
謝鐸用牙著緩緩的撥弄面前的菜,冷笑道:&ldo;你有何事可忙可想,連個覺也睡不安穩?竟比朕心事還重了!&rdo;
穿著玄色衣衫的父親在謝臨眼裡遙遠陌生,雖然他和父親從沒有熟識過,但這一刻,謝臨覺得他們父子連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都不如。頭越發昏沉,兩個眼皮酸澀地壓在眼上。謝臨沉默不語地站著,已不知如何敷衍。
&ldo;不知道回話?誰慣得你成這個樣子?&rdo;謝鐸意有所指,隨即便勃然變色:&ldo;下來跪著回話!&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