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燕築南庭(第1/2 頁)
銘德醫院外,梧桐樹下漏著影影綽綽的光,疊著一道長影,沒動靜,像是飄了只鬼。
七九背靠樹幹,臉上的血汙還沒來得及擦,秋風透著颯爽涼意,吹散了他渾身的腥戾之氣。
那個女人倒在他的懷裡時,一種又冷又麻的怪異感覺飛速上竄到天靈蓋,像是強電流湧過四肢百骸,壓得他無法動彈。
滾燙的鮮血染上雙手,在幽深的夜色下,染出一片觸目驚心的黑。
兩撥人攪在一起,刀鋒挾著寒光,流彈破風四竄,吞噬著一切生機。
場面混亂不堪,虎忠趁機拽著他逃命。
他茫然地張開手臂,身形僵硬而沒有任何動作,幾乎就要犯病了。
女人的身體軟得像是一捧水,他任由她的溫度一寸一寸從他指尖脫離。
他想帶她一起走。
如果說跳進大海救她是發了瘋,竟想著賭一賭陸拙動了幾分情,企圖攥著她這股麻繩,牽住那隻套著狼皮的羊羔。
那麼那時候,他就只是單純的想帶她走。
但那群竭力保護她的武裝力量,絕非等閒,放眼隴港,屈指可數。
“燕築南庭”四個字,幾乎像一道閃電襲過七九的腦頂。
她留下,才能活。
為什麼替他擋槍?
這個問題像爬滿鏽的鐵蒺藜,一條一條纏上他,把他裹得嚴嚴實實。
在她闖進地下室,準確說來,是她闖進地下室還企圖救下江孟言時,他的確是想殺了她,掐死她對七九而言,和掐死一隻野狗沒有任何區別。
他絕不會容忍任何對抗他的行為。
所以,那些殺手只要晚到幾秒,那個女人就會成為地下室裡一具冰冷的屍體。
她的記憶只有七秒嗎?
還是說,她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七九心中漸沉,他非常篤定,被人捨命相護這種好事,發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奇怪,但絕對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虎忠立在他身側,腿部的傷口未傷筋骨,做了簡單處理,還注射了鎮痛藥劑,此時帶著酥麻的痛感,並不難忍。
九哥傷得比他重很多,道道刀傷深而見骨,腹部的傷更是滲人,那短刃竟帶著倒刺,被直挺挺拔出來,勾出絲絲白肉,鮮血淋漓。
那樣駭人的傷勢,任誰看了都覺悚然,可七九始終一張冷麵毫無情緒,唯有慘白如死的唇色昭示著他虛弱至極的狀態。
明明是人的血肉,卻生生被磨礪成了銅牆鐵壁。
幾管杜冷丁不要命地扎進去,讓他平靜地像是去海邊吹了吹風。
正因如此,虎忠一直覺得他高不可攀,與凡塵隔著遙不可及的距離。
可敬,更可怕。
手機在褲兜裡狂震,打破了這片詭異的沉寂,虎忠低頭看了一眼,沙啞地開口:“九哥,排查結果出來了,昨夜到目前為止,從隴港出發,目的地濱海的可疑貨車八輛,分別三條大道,往西南方向的可疑貨車十三輛,過山區道路錯綜複雜,要不要讓幽靈去港口蹲守?我們的車也已備好,隨時可以動身。”
七九像是沒聽見,他的目光定格在水泥地面,一片陷在水窪裡的梧桐葉上,這個季節,葉脈還是綠的,葉片已微微有些泛黃。
北城在夜深人靜之時,悄悄地下了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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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虎忠稍微提高了一點音量,喊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問,“我們跟哪邊?”
七九回過神來,目光沒移動,只有毫無血色的嘴唇輕輕動了動:“不跟。”
會咬主人的狗是沒資格活下去的,江孟言這種人的話,永遠只能聽一半,真假摻雜在一起,一半是解藥,一半是圈套。
所以,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