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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隊長不認識他是老幾，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正遲遲疑疑考慮怎麼回答的時候，隊部門開了，出來一個藍布褂子人影，招手叫道：&ldo;小皮！吃飯啦！&rdo;

&ldo;老方，這人打聽場部在哪裡，說是局裡派來整頓農場的……怎麼？你們認識？&rdo;

方隊長立刻認出客人是局醫院藥房裡扔批條的那一位。小夥子的眼睛也睜大了。兩人幾乎同時喊出：&ldo;是你！&rdo;

有道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小夥子和方隊長素不相識，按說無怨無仇。但是方隊長拿著寸頭的批條，寸頭又是&ldo;風雷激&rdo;的對立面&ldo;東方紅&rdo;的頭兒，是小夥子的大仇人。小夥子的大腦按常規一運轉，立即做出決定：方隊長也是仇人。健全的人體功能一向遵照林副主席的指示&ldo;令行禁止&rdo;，大腦指令一下達，四肢和臉部馬上有了反應。小夥子柔情脈脈的臉迅速鐵板。方隊長的心裡咯噔一下：老伴王政委的話說中了，這小子是寸頭那一派的對頭，以後咱還有好果子吃？但是薑還是老的辣，她臉上紋絲不露，和和氣氣詳詳細細指點了上場部去的途徑，送走了這尊&ldo;神&rdo;。

小夥子並沒有被方隊長的和氣軟化，他熟讀偉人關於調查研究的指示，不出兩天便掌握了方隊長的底細：她的老伴是農場的第二把手走資派王政委，兩口子不顧革命利益把革命群眾的藥搶去給女囚。她擅離職守，進城逛街；她不負責任，所管轄的女隊死亡率高……最最重要的一條：她勾結反動組織&ldo;東方紅&rdo;的頭兒貪汙了大批局醫院藥房的藥！這是小夥子親眼所見，確鑿無誤！

革命不忘終身大事，這叫公私兼顧，符合文革原則。小夥子不斷抽空向皮隊長發動進攻，獻殷勤，送禮物。送去的都是當時最時行的各種式樣版本的語錄、像章，簇新的綠軍服、皮帶等等。女勞教隊隊部的門檻幾乎被他踩平了。小皮到底年輕，第二天在全場幹部大會上見問路的人代表局領導做報告，心裡便漾出一陣敬意，初次見面時的警惕和敵意完全消散。她剛出校門，還沒有物件。小夥子比她大不了幾歲，又是領導，她覺得沒什麼可挑剔的。只是女性的矜持讓她總是繃著勁兒，不像小夥子以前接觸的女人那麼依頭順腦，更招得小夥子心裡癢癢的忍耐不住。

黃昏是情人專有的時刻，小夥子看中方池附近幽靜，是談情說愛的好地方。小皮太美太招人了，要加快速度把事情定下，起碼在她身上打個&ldo;印記&rdo;免得別人插一腿。他倆正往方池走去，迎面遇見方隊長：

&ldo;這兒的蚊子厲害，別溜達了，還是上隊部坐坐吧！&rdo;

方隊長心直口快，說的是實話。慈渡遍地水渠河汊，蚊子長得特肥碩，個頭和小蒼蠅不相上下，叮一口便是一個大包，而且獨具異秉，能夠&ldo;隔山打虎&rdo;‐‐隔著一層衣服吸血；生命力又極強，秋風一起，其他地方的蚊子嘴&ldo;開花&rdo;不咬人，慈渡蚊卻咬得更兇。方隊長心疼小皮才說這句話的，可惜那個世道說真話的多半沒好下場，公安人員也一樣。小皮聽說蚊子厲害站住了腳想跟著方隊長回隊部，被小夥子一把拉住：&ldo;別聽她的！&rdo;

&ldo;她說得對呀！&rdo;

&ldo;她兩口子都是走資派階級敵人，要打倒！&rdo;小夥子眼裡露出兇光。

&ldo;方隊長是貧下中農……&rdo;皮隊長一到慈渡，第一個尊敬的便是方隊長。不少女囚調皮掉猴難為新隊長，到方隊長手裡百分之九十能抓住禍首。她